“我敢來見大帥,自然真心誠意。若是大帥不信,永寬願意斷指明誓!”
“不必如此,我自然信得過郜將軍的話。”關卓凡點頭道,“只是李撫臺的淮軍,就在城北,你為何不去找他,倒來找我呢?”
郜永寬心說,明明是你派了鄭國魁來聯絡的,怎麼倒過來問我?不過這句話,不能直說,於是換了個說法。
“我在上海,兩次敗在大帥手上,因此心服口服。”
言下之意,是對淮軍和李鴻章頗有不服之意,而且只說上海,不說蘇州,可見郜永寬心裡,還認為蘇州只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關卓凡卻好像沒聽出來一樣,連連點頭,神色之中滿是嘉許之意。
“好,好,郜將軍真的是率直之人,毫無隱瞞。不過我還有一句話,要請問郜將軍——”關卓凡的眼光先掃一眼汪安鈞,才又移回到郜永寬的身上,“當初我在高橋設法場,在投降的四千人裡,殺了兩百多個。你們今天來,不怕麼?“
郜永寬的臉上掠過一絲猶豫,隨即便大聲說道:“大帥當日不殺我,今日自然也不殺我!”
“不錯!”關卓凡一拍桌子,“郜永寬,你以誠待我,我自然以誠待你——圖林,拿三杯酒過來!”
等到郜永寬和汪安鈞都恭恭敬敬地站起來,端起了酒杯,關卓凡持杯與他倆一碰,說句“各憑真心”,一飲而盡。
雖然沒有殺一隻雞來“歃血為盟”,但這杯酒一喝,大家對彼此的態度,都表滿意,於是要談下一件事。
合謀議定了準備投降獻城的,是“九太歲”中郜永寬以下的八個,大哥譚紹光則不在此列,也就是說,要想投降成功,還必須要過李秀成和譚紹光這兩關。因此,不論是為了徹底消除官軍的疑慮,還是為了行動的順利進行,都有必要交一個“投名狀”來。
“把李秀成拿來見我,”關卓凡微笑著說,“不知你們敢不敢?”
“這……也不是不敢,只是……”郜永寬跟汪安鈞對望一眼,大起躊躇。
躊躇的原因是下不了這個手。李秀成對待部下,一向有恩義,既孚威望,又得人心,郜永寬等幾個人,也曾屢受李秀成的提拔。要說把這位“忠王”綁到官軍的大營裡來,於心何忍?而且也怕犯了眾怒,導致手下的軍隊離心離德,因此不能不硬著頭皮,向關卓凡老老實實地做了一番說明。
這是預料中的事,關卓凡並不以之為杵。從歷史的記載來看,李秀成後來被曾國藩所獲,“站籠”審訊之時,別的洪軍將領見到他,仍然長跪請安,可見李秀成在部下心中的地位,因此郜永寬現在有這樣的表示,不足為奇。
“李秀成的事,我不難為你們。”關卓凡說道,“那麼殺譚紹光,行不行呢?”
“行!”這一回郜永寬回答得很乾脆。
“哦?”關卓凡盯著郜永寬問道,“他不是你們的結拜大哥?”
“不瞞大帥說,他是廣西人,我們是湖北人。自從他在青浦城外扔下我們一走,結拜之情就已經沒了!”
原來如此。當日譚紹光在青浦城外的清水坑被軒軍橫掃,潰向嘉定,導致郜永寬幾個坐困孤城,跑都跑不及,終於成了軒軍的階下之囚。
既然這樣說,那麼事情再無可疑,投名狀的事,就算是敲定了。
然而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關鍵中的關鍵——他們又要投降,又要獻城,又要殺人,所為的,當然是一份前程。
郜永寬開出來的價碼是,准許官軍進城,但他們自己的部下,要劃半城以守。
“可以。”關卓凡答應得很乾脆。
“準我把舊部編練為二十營,給發軍餉。”
“可以。”
“我們八個人,原來受過洪秀全的偽封,現在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