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宴客所收到的禮金,出乎意料的多,算下來竟有一千三百多兩。不過既然是人情,禮尚往來,總有要還禮的時候。家中的錢,都是交由白氏管著,他特地叮囑白氏,要把所有的禮單收藏妥當,日後會用得上。他的那些寶貝字畫,也由白氏親手打了包裹,密密地收在一個陪嫁帶來的箱子裡,放在她臥床的床頭底下。
算來算去,諸事妥當!關卓凡這才慢悠悠地起了床,戀戀不捨地回顧了一眼:這麼舒服的地方,只能再住一晚了,從明天起,就要住軍中的氈帳了。
洗漱完畢,剛出了屋子,對面東廂的小福聽見他的動靜,急急走了出來。
“少爺,太太等你好久了。”
“哦?怎麼了?”
“是二……二少奶奶來了。”小福有些窘,尷尬地把話說完,臉都紅了。
原來是卓仁的媳婦來了。關卓凡點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小福臉上的表情。他心說,別是這丫頭春心發動,偷偷的喜歡上我了?再一琢磨,忽然醒悟了,總歸是上次自己跟這位二嫂弄出的動靜太大,小福雖說未經人事,畢竟不傻,自然知道他們在房中做過什麼,所以在他面前提起二奶奶,才會不好意思。
“人呢?”關卓凡問道。
“在花廳。”
“嗯,是太太陪著呢?”
“沒有,是圖伯陪著。太太不見她,說等你睡起來拿主意。”
“那怎麼不喊我?”
“太太說,你這些日子累極了,要你好好睡一覺,誰也不許打擾你。”
“唔……”關卓凡默然不語,心裡有點亂,一時想不清白氏是一種什麼樣的態度。正要問小福“太太呢?”,卻恰好見到白氏從中間的大屋裡走了出來。
“嫂子,”關卓凡瞅了瞅白氏面上的神色,訕訕地說:“咱們一起見見她吧。”
“行啊,我倒沒什麼。”白氏臉上略有擔憂之意,點點頭說道,“她也夠難的。”
*
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真是一點不錯,卓仁的媳婦一進院子,便被宅子中的氣派給鎮住了。在花廳裡等了許久,見到白氏和關卓凡進來,畏畏縮縮地站起身,叫了一聲“大嫂”,從前臉上那種輕蔑和不屑的神情,再也看不見了。等到圖伯和小福退了出去,她略作躊躇,忽然雙膝一彎,衝關卓凡跪了下去。
“他兄弟,”她哭著說道,“求你大人大量,饒了你二哥吧。”
“二嫂,不必如此……快起來!”她這一跪,弄得關卓凡有些手忙腳亂。倒是白氏把她給攙起來,輕聲埋怨道:“弟妹,你這是做什麼。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咱慢慢商量。”
白氏的心最軟,卓仁媳婦這一哭一跪,讓白氏心中原來存有的一點芥蒂,一掃而空,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了,安慰道:“你別擔心,他們是親哥倆,還能有什麼解不開的結?氣消了也就過去了。你說是不,卓凡?”
關卓凡微微一笑,點頭道:“嫂子說得是!我看二哥也是一時糊塗,他的事,我一定想辦法。”
“你二哥是豬油蒙了心!你只看在你侄子的面上,幫你二哥一把。沒了他,我們娘倆這日子,沒法過……”見關卓凡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卓仁媳婦又哭了起來,半晌才抹了抹眼淚,低下頭小聲道:“大嫂不是外人,什麼都知道的,我也不怕再丟臉。卓凡,二嫂沒什麼別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