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設定了足足十二道木柵,雖然被炮火毀去大半,但殘存的斷木銳枝,卻給軒軍的進攻早成了更大的麻煩。李容發也看出來西林崗變成關鍵,又調集了上千人,交給吉元慶指揮,同時將軍中剩下的三門劈山炮和二十幾杆抬槍,也都運到西林崗,嚴令吉元慶死守不退。
前面打得激烈,後面的張勇卻無聊得很。這裡地形逼仄,沒有騰挪輾轉的餘地,不適合馬隊馳騁,因此五百騎兵只好在後面掠陣,他跟華爾、丁世傑一起,待在一片作為臨時指揮部的小樹林中。
“老華,你們要是不行,要不要讓我的‘摸脫畫’步勇試試?”張勇笑著對華爾說,“至少槍打得遠。”
什麼“老華”?華爾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他自己雖然也是個活潑的人,但一向不大喜歡這個略帶痞氣的張勇,反而跟成熟穩重的丁世傑很投緣。在戰場上,他把自己當成一名職業軍官,何況現在還是關卓凡所委的東路主帥,因此對張勇這種嬉皮笑臉的態度不大滿意。
“這不是槍的事,還是催一催後面的炮隊,快點想辦法上來。”華爾對丁世傑說,“那些木柵需要清理,不然士兵很難衝上去。我們再拖下去,逸軒怕是要罵人了。”
誰知炮隊還沒有等來,卻等來了從上海飛奔而至的三騎傳驛兵,帶頭的是個把總,氣急敗壞地衝進林子,一個千兒打在地上。
“關老總留下的命令,著張勇率馬隊即刻馳回凌家渡過江,急援上海!”那名把總大聲說道,“譚紹光猛攻七寶,克字營就快頂不住了。”
七寶鎮離上海只有十里了。三個人都大吃一驚,張勇霍地跳起來,慌忙問道:“什麼留下的命令?關老總人呢?”
“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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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紹光偷襲七寶鎮,是關卓凡不曾想到的,在縣衙收到了這個訊息,也是大驚失色。
第一個沒想到的地方,是譚紹光敢於出城。上次他試圖偷襲松江,已經被張勇的馬隊打得失魂落魄,居然這麼快就又敢於再次行動。
第二個沒想到的地方,是他敢於襲擊七寶。七寶位於泗涇和上海之間,從道理上來說,不該打,否則三面受敵,不是用兵之道。誰知譚紹光偏偏就打了,而且這一下,還是打在了關卓凡的“七寸”上——
七寶是軒軍的糧臺所在,也是關卓凡用來支應李恆嵩、吳建瀛等各部的基地,各種軍械、彈藥、糧秣都儲存在鎮上,成為事實上的官軍總糧臺。而七寶的防禦卻頗為薄弱,為了高橋的決戰,關卓凡已經把所有能夠抽調的兵力,都派往東線了,駐七寶的只有一哨軒軍,加上兩百多個團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從整個上海戰場來說,官軍是以少打多,為求勝利,只能在區域性集中最大的武力,而其他地方,就不免空虛了。但關卓凡感到困惑的是,何以譚紹光一下子便抓住了這個弱點?
其實在譚紹光來說,倒也沒能把軒軍的部署瞭解得如此清楚。只是東路的太平軍被壓到高橋,危在旦夕,而且李容發也陷在裡面,一旦有什麼閃失,自己如何向李秀成交待?於是硬著頭皮,帶了三千人出青浦城,先假意向北走了一段,再繞了一個彎子,避過泗涇,從西北方撲向七寶。
譚紹光倒沒真的想打下七寶——畢竟七寶是軒軍的糧臺,想必會有重兵防守。他所用的,是太平軍慣用的“圍魏救趙”的計策,為的是迫使軒軍回援,從而解去高橋之圍。因為這樣一個念頭,所以太平軍一開始便將聲勢造的很足,但對軒軍的火力實在畏懼,為了避免損失,卻沒有強攻,這就給了軒軍一個緩衝的時間。
槍聲一響,在七寶主持糧臺的那位“許總案”許制告,便慌得不行,急忙派人向泗涇的伊克桑求援,同時派人飛報上海。倒是駐守七寶的哨官鎮定一些,先大致判明瞭太平軍的進攻方向,將自己的一百多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