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各異,裝備不齊——有背洋槍的,有背鳥槍的,更有提著腰刀,或是拎著白蠟杆子的。
上海城中,除了道署和縣衙之外,各種衙門不少,象海運局,會丈局,巡防保甲局等,都有一支小小的武裝力量用於護衙。而且時逢亂世,這些衙門往往動用款項,以臨近租界之便,替自己這一支小武力,裝備了洋槍。關卓凡見到那幾位坐差的委員,想起了這個由頭,一道軍令,便一網打盡——連吳煦的親隨小隊,也不例外。這一下,得了一百多個持洋槍的兵。
另一部分,是縣裡的衙役。上海是超等的大縣,三班衙役的數目,很少有人能想到會有上千人之多。所謂三班衙役,皂班是負責護衛跟隨,快班是負責捕盜破案,壯班是負責守衛庫房城門。關卓凡從這三班之中,特拔出兩百個精壯有力的,也在縣衙前集合聽命。
而且還有三十幾名親兵。人雖不多,卻都是軒軍裡挑出來的精銳,作為這一支軍隊的骨幹,再合適不過。關卓凡將這支兵粗粗分成了三隊,由三名把總銜的親兵分任隊長,圖林則充任“總帶”。他要帶這一支兵,去增援危在旦夕的七寶鎮,但在開拔之前,有一番話是不能不說的。
“弟兄們!”關卓凡負手而立,大聲說道,“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縣衙門前,擺著兩隻大筐,用紅布覆蓋在上面。旁邊的金雨林用手一扯,掀開了紅布,大家只覺得銀光耀眼,竟是滿滿的兩筐銀元!
人群一下子就轟動了。關卓凡特意抓起幾塊,舉起來在手裡晃著,叮叮噹噹的碰撞之聲,清晰可聞。
“這個大家都認識,是墨西哥的鷹洋!聽見這個聲兒沒有?是硬傢伙,不論華界洋場,有了這個,你想到哪裡去白相,都好使!這樣的好東西,你們想不想要?”
“想——!”
“想就對了!都知道今天咱們集合,是要去打一仗,可是這一仗,不白打!每人先發五十塊,打完仗回來,再發五十!作戰勇敢的,我還有特賞——一個長毛的首級,可以另換一百塊!”
跟長毛打仗,是一件嚇人的事情,然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白花花的鷹洋看在眼裡,叮叮噹噹的脆響聽在耳中,哪能不動心?以衙役而論,辛苦一年下來,“工食”銀子不過六兩、八兩、十兩的份例,現在關老爺一賞就是上百塊鷹洋,運氣好了,還有特賞,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於是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你們都是吃公門飯的人,自然曉得我的身份。”關卓凡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黃馬褂,“這叫黃馬褂,是皇上欽賜,這面銀腰牌,是御前侍衛的憑證。我關卓凡,乃是天子近臣!”
人群安靜下來。這是大傢俬下里口口相傳的事情,現在見他堂而皇之地在“亮牌子”,都屏聲靜氣地聽著。
“可是也有大家未必知道的——我還是個不要命的‘城南關三’!在熱河打塞外的馬匪,在密雲打作亂的叛臣,在上海打斷命的長毛,我關三帶兵,百戰百勝,從來就沒輸過!只是有一條:若是有人不聽軍令,貪生怕死,臨陣脫逃,老子第一個砍了你!”
這是在申明軍法了,底下的人,無不梀梀。
“譚紹光來攻七寶,只不過是垂死掙扎。我為什麼敢說此戰必勝?因為我已經收到電報,收到從高橋傳來的戰報!”關卓凡把手裡的銀元扔回筐裡,從靴頁子裡掏出一張紙來,大聲念道:“華爾丁世傑等,已大破粵匪於高橋,斃長毛四千餘,俘獲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