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的感覺出來了,孤獨無依的感覺出來了。
穿越以來,關卓凡一直高歌猛進,這種感覺,從未真正在他身上出現過,即便在安德海一案中,他被黜出弘德殿了,後來更跪伏在兩宮皇太后面前痛哭流涕——即便是那種時候,也沒有。
嗯,“高處不勝寒”嗎?
不對,離最高點還遠著呢,現在就不抗凍了,以後可怎麼辦?
箇中滋味,關卓凡還來不及細細分辨——養心殿距軍機處的路,太短了。
回到軍機值廬,關卓凡瞅個空兒,低聲對恭王說道:“六哥,借一步說話。”
恭王看了關卓凡一眼,心中微覺奇怪:這個人,怎麼會是這麼一副表情?
關卓凡面色十分凝重,眉宇間隱隱一團烏雲。
臣子驟獲分茅之賞,不論心裡邊兒如何興奮,表面上做出“戒慎恐懼”的模樣,是題中應有之義。只是,關卓凡的形容未免太逼真了,實在看不出是假扮出來的。
此人做作至此?如是,那可真是……大奸似忠了。
兩個人走出軍機直廬。
關卓凡透出一口濁氣,悶悶地說道:“出來這麼檔子事!六哥,你看,我要不要上摺子再辭一下?”
恭王更奇怪了。
關卓凡的話說的很有意思。
如果關卓凡說,“我要上折力辭”,雖然依然是“題中應有之義”,但言偽而虛,恭王也只會和他虛與委蛇;現在,關卓凡說的是“要不要上摺子再辭一下”,說明:不管真願意假願意,他都認為這個郡王自己是當定了,上摺子“再辭一下”,純粹是走個過場,做篇門面文章。
這,就顯得很“交心”了。
嘿,愈發看不透這個人了。
恭王微微搖頭,用很懇切的聲音說道:“逸軒,我看你竟不必再辭!在養心殿裡,你已經辭過了;‘上頭’的意思,也說的很透徹了。再辭,就顯得咱們矯情了。說不定,還會惹得‘上頭’不高興,沒有必要!”
頓了一頓,聲音愈發懇切了:“再者說了,這個郡王,你當得起!且也是遲早的事情,坦然受之,泰然處之,安之若素,就好了!”
關卓凡微微苦笑:“六哥,我真不覺得自個兒‘當得起’!再說,這‘遲早’也未免也早得太過了!我是真沒法子‘坦然受之,泰然處之’!沒法子‘安之若素’!不瞞你說,這滿天的大太陽,我身上……卻是遍體生寒!”
恭王微微一笑,說道:“為臣者,蒙恩受賞,戒慎恐懼是必要的,但……過猶不及。逸軒,你……不要學我。”
恭王的聲音非常平靜,但最後一句話,關卓凡聽在耳中,卻是心中一震。
恭王看著他,表情、聲音都異常誠摯:“你這個郡王,別人我不說,我是心服口服!逸軒,不要以為我跟你打馬虎眼兒,那天,法國、越南的那番奏對之後,我對你,就是服氣到底了!實話實說,這番見識,我是沒有!”
“心服口服”也罷了,“服氣到底”這種話,出於恭王之口,實在難得。
“你只索放手去做好了,我蠅附驥尾,給你搖旗吶喊,幫你打打太平拳——這個功夫,我還有!”
關卓凡非常感動的樣子,他握住恭王的手,說道:“六哥!……唉!我真不曉得該說什麼好了!”
恭王一笑:“那就啥也別說了,他們都在等著咱們倆,再不進去,有人心裡邊兒,該犯嘀咕了。”
“他們”,自然是指其餘四個軍機大臣——文、曹、許、郭四位,現正在軍機直廬裡,等著關、恭二人,一塊兒為關卓凡擬議郡王的封號。
就是方才懿旨說的:“又該擬何佳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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