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了嘉定戰場上的傷亡之外,在板橋被圍殲的淮軍精銳,就有四千人之多。通算下來,單是淮軍自己的傷亡,已經有七千之數,如果再加上綠營和團勇的損失,則與北路太平軍的傷亡不相上下。
大贏家是軒軍。先是示人以弱,做出一副碌碌無為的姿態,暗暗輪訓部隊,一旦動起手來,以火力強悍,行動奇速,不僅在南橋、清水坑和青浦連勝三陣,而且還可以北援嘉定,西指崑山,處處快人一步,打得太平軍失魂落魄。而軒軍陣亡計程車兵,一共是兩百七十三名,再加上受傷的,亦不過七百之數,與太平軍的戰損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在殺傷的敵將方面,則軒淮兩軍,各有千秋——淮軍先後擊斃了李秀成的大將高瘋子、李文釗,而軒軍則俘虜了黃文金。至於郜永寬等一干人,因為要拿去換軒軍自己的福瑞斯特,還沒計算在內。
在青浦投降的太平軍,一共四千餘人。丁世傑按照關卓凡定下的“放將不放兵“的宗旨,將郜永寬以下一共六個偽王、天將、天義,還有幾個師帥和旅帥,單獨指了城內的小校場給他們居住,準帶親兵二十名服侍,都不曾繳械,由姜德派一營人在四圍監視。而投降計程車兵則拉出城外整編,跟在南橋和清水坑俘獲的太平軍一起,嚴加篩選,補充和擴大軒軍的兵員。
這一仗雖然也小有跌宕起伏,但在關卓凡來說,完全不像第一次上海之役時那樣提心吊膽、一日三驚,可見軒軍已經由“成軍”,到“成型”,再到了現在的“成熟”。
不過還不是能夠慶功的時候。關卓凡在泗涇大營內,除了忙著決斷各種善後的事宜,處理藩司衙門送來的文書,最重要的,則是等待蘇州方面的回信,看福瑞斯特和趙景賢,能不能換得回來。
誰知回信還沒有等到,卻等來了李鴻章巡撫衙門的一隊撫標親兵。
“他們來做什麼?”關卓凡皺著眉頭問道。
“是捆了人送來的,”圖林小聲回稟,“劉銘傳。”
淮軍的“銘”字營統帶,三品參將劉銘傳,此刻正被五花大綁,跪在關卓凡的中軍大帳之外。送人來的親兵隊長,進帳回話,說劉銘傳以喪失青浦的大罪,已經被李撫臺重責了軍棍,現在他們奉了撫臺的憲命,將人捆過來,聽憑關大人發落。
關卓凡心說,踢給李鴻章的皮球,現在又被踢回來了。等到把人提進大帳來一看,果然是神情委頓,背上血跡宛然,見得李鴻章的這頓軍棍,打得不輕。
關卓凡看著垂頭喪氣跪在面前的劉銘傳,心中的滋味,一時有些複雜。
青浦城之失,福瑞斯特被俘,軒軍的兵士為太平軍處決,都是肇始於他離城輕出,又因貪圖防地而隱匿不報的緣故。但這個人,在歷史上卻頗有一席之地,不但是淮軍日後的第一號大將,而且二十年之後,在“抗法保臺”之役中,在海路斷絕、身懸孤島的情況下,猶能率軍死戰,先有基隆小勝,後有淡水大捷,讓法國兵侵奪臺島的計劃完全破產。以此而論,算得上是一位英雄。
這樣一想,心中對他的怒氣總算平復了不少,擺擺手道:“給他鬆綁。”
關卓凡的親兵替他將身上的索子解了,劉銘傳磕了一個頭,沒敢言聲,仍是伏在地上,等關卓凡的發落。
“六麻子,”關卓凡平靜地說,“你可知道,今天你為什麼要跪在這裡?”
劉銘傳抬起頭,驚異地看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大帥,何以能張口就把自己的綽號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