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於此一觸之力,劉青再一次地拔身而起,捷似飛鳥般已閃身而出。
既能身當飛花堂副座之尊,當然有兩把刷子,如以身手而論,應較玉彈金弓馬福全實有過之,他也是時美嬌最稱得力的手下大將,自非等閒之輩。
隨著他縱出的身子,左手輕揮,展出了一式漂亮的孔雀剔翎手法。一蓬金光,宛若出巢之蜂,直認著簡崑崙全身上下飛落直下。
這一手倒撒金錢,由於相隔甚近,力道極猛,一經出手,方圓丈許內外,全在照顧之中。
簡崑崙卻已防著他了。他自承二先生金鱔內功以來,日夕勤習,已能與自身原有內功混合一氣,近日以來尤其能夠活用,隨機應變,如意施展。眼下看似無能閃躲的一天暗器,卻也大可不必吃驚。只消真力內聚,凝集劍身。運劍一揮,奇光電閃,一片錚錚聲裡,來犯的一掌金錢,悉數吸附劍身。
劉青原已縱身而出,見狀吃了一驚,怒叱一聲,一式倒轉旋風,掌中劍刷地揮出了一道銀光,直向簡崑崙腰間捲去。
卻是隔阻於簡崑崙一式封殺。
噹啷!兵鐵交接聲裡,濺出了火星一點。
感覺著手上一震,響聲有異,才自發覺對方手中的那支長劍,是口寶刃,不用說自己兵刃受損不輕。
卻是,不容他抽招換式,簡崑崙劍轉輕靈,唏哩一聲,打他頭頂掠過,已在他背後右側方留下了半尺來長的一道血口。
海客劉青吭了一聲,腳下一個打轉,疾風似的轉了出去。
簡崑崙已由不得他,身子一個前撲,如影附形,已自依了過去。
劉青驚惶中一連變幻了七個動作,卻是不能甩脫簡崑崙咫尺之間。
一進一依,有似雙飛蝴蝶,又苦孤雲白鶴,翔舞天表。無比劍氣,極似萬蓬銀針,爆灑當空。
一連七式,即所謂如意七巧身法,劉青施展得極是迤邐利落,想不到仍然逃不開對方的刻意糾纏。
便在這一霎——劉青施展全力,待將縱起的一瞬,簡崑崙已容他不得,右腕振處,銀光乍瀉——一片血雨,發自劉青那隻持劍的手,連手帶劍,齊著右腕骨節,一併被斬落下來。
劍花輕轉,冷焰襲人。
劉青哎喲一聲,直被逼得撲通坐了下來,直疼得他打了個冷噤。
更駭人的卻是對方一口冷森森的長劍,就在眼前,劍尖指處,直迫眉心。
海客劉青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彈,神色呆了一呆,便自垂首不語。
“劉青,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還是聽令於人?快些說出!”
看著他斷腕處的殷殷紅血,簡崑崙一時動了側隱之心,原待刺出的長劍,竟自停住不動。
劉青自忖必死,卻不曾料到猶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一時頗感意外。他左手力捏斷腕脈絡,止住流血,一張臉固是白裡透青,滿布虛汗,卻是,那雙眸子兀自深沉冷靜,抬頭向對方打量時,並無膽怯之意。
“想不到今日栽在了你的手裡,何必多說。看在同系武林一脈,就給個爽快吧,皺一皺眉,不是漢子!”
話聲出口,他也就閉上了眼睛。眼不見,心不煩,想象之中,對方當系劍下無情,也就一了百了,死了乾脆。
卻不是這麼回事。
等了一頃,非但不曾利刃加身,原先迫眉的深深劍氣,竟似也為之消失。
忍不住,劉青再次睜開眼睛,才自發覺到簡崑崙敢情已經走了。
大火猶自在畢畢剝剝燒著。
轟隆一聲,整個屋架倒塌下來,火舌力躥,到處彌散著物什燒焦了的氣味。
雖然寄身黑道,平日卻也有一份道義,像這類殺人放火的勾當,平素是不屑為的,而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