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寧瑜也是神色淡淡垂眸而立,恭敬的聽著。
說了許久,蘇老爺匆忙抬眸一瞥,才發現自己之前沒讓兒子坐下,旁邊案桌上早就備好的解暑茶想來如今也一點沒有了涼意,心中暗自著惱,卻又尷尬的不願意出聲提起,於是只能收回才要端起茶盞的手,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是語速同之前相比加快的不少,敘述中的措辭也精簡了許多。
“今年年初寧府的寧將軍就被陛下從西北召了回來,說是體諒寧老夫人久病臥床無子恃疾,一句話就將這位少年將軍一擼到底給了個虛名,寧老夫人聽聞此事,直接厥了過去。”
蘇老爺察覺到自己好像有朝嘮家常的方向奔赴的徵兆,不自在的抬眼瞥了一眼兒子,對方依舊神色淡淡的聽著表情毫無波瀾,心裡一窒,隨後儘量扭轉話題表示自己絕對不是人老了廢話多了,總結道:“所以說,入了朝堂,不管怎樣,上位者若是有了動你的心思,哪怕是隨口一說,就能名正言順的將你奮鬥了幾年甚至幾十載的權勢地位隻手摘去,除非你有別人不可取代的作用。”
蘇寧瑜聽完,見對方過了片刻也沒有繼續說的意思,抬眸清冷的琥珀色眼眸看著父親,神色恭敬言語謙遜:“謹記父親教誨,父親且放心,孩兒定然不會辜負了蘇氏一族期望。”
蘇老爺一聽,眼睛一蹬,隨後還是洩氣的一弓背,掩唇急促的咳嗽,一邊揮手示意蘇寧瑜出去。
蘇寧瑜卻是抬手一揖,垂眸順目,言辭間滿是肯定的陳述:“父親,表妹年紀已經不算小,還請父親早些為表妹相看個好人家。”
蘇老爺眼睛又是一蹬,這回是真不樂意了,咳得面紅耳赤也顧不上喝口茶壓一壓,抬手想要拍桌,卻又在最後關頭虛頭虛腦的高抬輕放了,到底是捨不得衝自己兒子發火,只能憋屈著自個兒,問:“今日之前你不都說考慮了麼?怎的今日突然就這般言辭鑿鑿了?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
蘇老爺也知道從小自己這兒子就不怎麼喜歡親近那袁丫頭,可那時候只以為自己兒子情竇未開不解男女之情,長大些了看起來到時禮貌待人了,可暗搓搓關愛了寶貝兒子二十來年的蘇老爺怎麼可能看不出兒子還是沒對袁丫頭動情?
或許是因為母親乃張家人,自己這個兒子生來就奇異,傳說中的生而知之者,又從小聰慧過人,或許也正是因此,性格實在是有些淡泊,如今已是加冠之年,不說放進心裡的,便是看進眼中的世間人事都不曾有過。
這叫本來就不知如何親近兒子的蘇老爺很是心酸的琢磨了二十來年,也不知自己這個爹在兒子眼中是不是也是可有可無的?
這個問題糾糾結結二十來年,折騰得蘇老爺都有些神經兮兮的了,因此才有了這般外人眼中著實古怪的父子相處之態。
蘇寧瑜暗自皺眉,面上卻是雲淡風輕,抬眸對上蘇老爺看似質問實則八卦的小眼神兒,一本正經的說著一聽就是敷衍託詞的原因:“兒子不知,只是今日午睡醒來,看見表妹,心裡牴觸至極。”
想了想,蘇寧瑜又補充一句:“甚至覺得對方的存在十分礙眼,冥冥中覺得,她佔據的位置,應該屬於另一個人。”
至於是誰,蘇寧瑜卻是又想不清了。
雖然這種感覺來得古怪,蘇寧瑜卻毫無勉強之意,心裡竟然十分自然的就接受了這種想法,且心裡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想起來,心臟處就一陣糾結不適,有些空蕩蕩的,又有些突然失去某樣早已習慣之物的無措感。
這種感覺來得古怪,卻也是蘇寧瑜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這般強烈的感情起伏。
這種理由一聽就虛假得敷衍,可蘇老爺卻是明白自己兒子定然不會說謊,哪怕是不想娶袁丫頭,也只會像之前幾年那樣直截了當的說出來的。
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