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應。連一個通傳的下人也沒有。臉上溫和慧敏的面具在此地終於被褪下,北宮昱溟垂著頭,無法掩去的疲憊輕綴眼角,他嘴唇輕抖絮吶著:
“母后竟是一面也不願見溟兒麼?”
兒童稚嫩的聲音悲切之極,而又帶著一絲怨艾。北宮昱溟低著頭,眼中兜兜轉轉化為了一片澀意與冰冷。
忽的一個聲音傳來:“溟兒?”太子抬起頭,卻是穿著朝服的北宮棣。北宮棣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左常,從裡走向太子問道:“你怎在此處?”
太子張了張嘴,北宮棣忽然皺起了眉,嘆了口氣,彎下腰抱起了他。北宮昱溟伏在他身上,跟著他一步步踏出了宮殿,眼中漸行漸遠的厚重宮門緩緩合上,冥冥之中他忽然間就知道,再也見不到了。
“父皇,母后……”太子終究沒有問出那個問題,出口之言換了一個:“為何要禮佛?”
北宮棣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母后的懿旨上都說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北宮昱溟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方太傅離了京師,母后又不見任何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為何一個個孤親近的人都要離開……”
北宮棣微微垂下眼,有些冰涼的液體順著他的脖頸濡溼了領口,然而他什麼都不能說。他拍了拍太子的背,孩童渾身一顫,勾著他脖頸的手愈發緊了些。
“你是太子……”北宮棣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他四歲喪母,養在慧和皇后名下。皇考只寵愛太子,視諸皇子為無物。北宮昱溟既被他祭天欽定為國儲,便須明白,身在此位,終是沒有一個堪親近的人的。
皆道帝王無情,焉知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過是學會了將人之本性深埋心底,無可觸及罷了。
趴在他身上無聲流淚的太子終究讓北宮棣有些不忍心,他慢慢的道:“你母后也未見朕……溟兒,你還有朕。往後莫去後宮了,多去看你二弟罷。”
北宮棣沒有聽見回答,兩人的影子緊緊相依,在夕陽下拉的極長極長,冰冷的風中,北宮棣卻知道此刻貪戀著一絲暖意的太子,再睜開他閉著的雙目時,必有什麼不一樣了。
學會無情是好事,只切莫如你父皇動情。無情尚可巧笑嫣嫣,屋樑落月。有情之後,便就是除他之外,天下萬物再不入眼。此間得失滋味,或就是心甘情願四字,又有誰能勘破呢?
第三十七章 南疆捷報傳
碧澄澄的海面上,晴空萬里,一艘輕桅快帆破浪而來,濺起朵朵碧濤。在它之後,幾艘體型是其數倍的大船緊緊綴著,兩者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眼瞧著前方那艘小船就要被逐至,海上忽然暗下來,漸漸起了風暴。
天說變就變,轉眼間已是疾風夾著驟雨撲打而下,海面一下子從平靜如鏡變化成浪潮湧動,令甲板上的人與物紛紛隨著搖晃起來。
“夠了,差不多進入射程,開炮吧。”在緊緊追著的幾艘大船中,一艘包著鐵皮的艦船船舷上站立著一個身披長袍的人,看了看天氣與前方的距離,發令道。
“大人,不是吩咐說,儘量抓活的麼?”他身旁恭立著的人有些猶疑的問道,頷下的小鬍子微微晃動著。
“你是定巽號的艦長,還是我是定巽號的艦長?”發令者吹鬍子瞪了他一眼:“快些解決了這艘古麗皇室的逃兵,好回去覆命!傳我令,發炮!”
小鬍子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說實在的,在大海上泡了整整一年,雖也時常上岸補給,但到底是有些想念著中土了。南疆土人倒也有一些船隻,速度雖快,但著實不經打。像這艘與他們在海上玩了幾個月的捉迷藏,還是被逮住了。至於陸地上那些遊兵散勇的騷擾,幾顆火燃彈過去,成千上萬的林木瞬間化為火海……後來,這招便就不用了。說是殺孽太重,恐有不祥,提起那個場景,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