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以其衣冠葬皇陵。”
二十二年翻手過,毋竟盛世如昨。
第五十一章 陳斐華番外
陳斐華知道,當她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青煙從香爐中燃起,匯成一片氤氳,氤氳間依稀可以看到桌後的佛像——慈悲而普度眾生。
雨依舊下著,陳斐華慢慢的擊下最後一個魚點,起身,向側屋走去。她知道北宮棣今晚必定仍然宿在乾清宮,然而她卻毫無怨尤,因為那夜的質問讓她明白,一些事一旦錯了便就只能一錯到底,無法回頭。
北宮棣是她的夫君。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可曾有過一點份量——或許是有的,但是,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她的天地與全部,卻是如此對另一個人有著濃烈的情感,令她嫉而又泣,哀而又悲。
自從那夜,她經過景陽宮,本欲找到北宮棣問些事宜,卻未曾想,從側門的珠簾後望見那樣一幕。她知道自登基以來,北宮棣常召方靜玄至宮中講注儒家經典。然而她卻看見兩人共臥在軟榻上,北宮棣枕於其膝,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寧靜。方靜玄單手持書斜倚著,一字字註釋。《論語》耳熟能詳的篇目,落到陳斐華耳中,卻有如沉重的珠落在玉盤上,輕脆的聽到自己心跳動的聲音。
若不是方靜玄的手輕撫著北宮棣的發、臉頰、頸項……陳斐華都要以為在那兒的事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驚世駭俗。
她不知道那樣的畫面該用什麼辭藻去形容,卻是如此令人震顫,彷彿彼一刻就足以寫下永恆。
她一瞬間就明白了許多。為什麼北宮棣南下後收了性子不再尋花問柳風流在外,為什麼北宮棣那樣爽直的本性竟會容許一個前朝舊臣對他直言不諱,為什麼北宮棣再不叫她“斐兒”或“愛妃”。她不由得想到更為深遠的內容。是否北宮棣早就與方靜玄相識?是否他們並無這些她的猜測,只是她的妄斷而已?
“梓童,”那夜北宮棣淡淡的望著她。遣退了諸人,“你有什麼欲說的?”
陳斐華沉默良久,抬眼時卻一片絕望,她秀雅的臉龐掛著兩道淚痕:“方靜玄。”她一字字道。
北宮棣卻展眉:“你都知道了?”
陳斐華一顫:“陛下,你可知,你可知這是……”
北宮棣卻淡笑,說到:“朕知道。”
陳斐華道:“陛下,臣妾只想問,江山若有難,與他相比若何?”
北宮棣嘆道:“梓童。”他摟過泣下的皇后,輕拍著她的背後,輕輕道:“不可胡說。”
陳斐華剎那間失聲痛哭,她知道北宮棣做下的抉擇意味著什麼,可他是一個帝王。帝王心中無情,只應有江山如畫,只應有兵戈鐵馬。她聽見北宮棣在她耳邊喃喃的道:“……朕意已決……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夜明亮的夜明珠照耀的宮殿卻只讓陳斐華感到光線昏沉,天地好教失色,她寧願北宮棣如往常慣例一般,只動於欲而無動於情,卻也不願一代天子落入這般桎梏。情絲若起,便就萬劫不復,甚至於無需變衍與收場,便早註定輸的一敗塗地。
陳斐華自禮佛而來,不知不覺間卻想起了無數事,她想,北宮棣大約永遠也不會知道一些事,那些屬於皇家最深沉的秘密。所以她不驚駭北宮棣的違倫之舉,只是用沉默來拒絕而已。
沉默雖則悲哀,陳斐華卻實無法更激烈的表述。世間一切羈絆令她束手束腳,令她無可奈何,誠然她什麼也做不了,連最簡單的規勸抑或斥罵也說不出一字來。
然而又能如何,好教她仿若不知?好教她隨流年而逝?
都道是金玉良緣,誰知曉原非此緣。若早知君無鶼鶼鰈鰈意,若早知載笑載言非可期,何苦此情枉相寄!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