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艾虛妄地咧了咧嘴,苦笑。
她怎麼永遠逃不開那個女人呢?
對方有心為之,故意要看她出糗,鍾艾束手無策。她緊緊地攥著手機,從通訊錄裡翻出薛教授的號碼,準備打電話請罪。
就在她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男人的嗓音低沉柔和,不帶一點雜質,兜頭落下來。
鍾艾的視線低垂,只看到對方乾淨的鞋面和一截平整的褲腳,稍一上移目光,她又看到對方露在襯衫袖口外的精瘦手腕,以及指尖間夾著的那隻隨身碟。
比起失而復得的隨身碟,更讓她驚詫的是——這男人的打扮和聲音令鍾艾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抬起頭的一剎那,她臉上全部的表情統統凝固住了,以至於腦袋狠狠地卡了卡殼,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臺裡派我來採訪Aaron教授。”沈北輕輕扯了下唇,一貫地用笑容粉飾一切。
?
☆、蜜方三十二
? 雖然被人陰了,但鍾艾的運氣算好了。
薛銘林畢竟在業內享有名望,組委會把鍾艾的演講往後錯了幾位。電視臺此行包了車,沈北把她送回會場時,她險險地趕上了演講。
路上,沈北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幸好鍾艾中午在餐廳喊了一嗓子,沈北這才注意到她那桌。對於她和孟晴的恩怨,沈北略知一二,當時他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過去幫鍾艾撐腰,但站起身的那一瞬,他卻遲疑了。
既然已經劃清了界限,是不是就該放手了?
又或者,隱忍和剋制,才應該是他留給這段感情最後的態度吧。
就是這短短一剎那的猶豫,沈北腦子裡掠過無數畫面。回憶被狠狠撕開,無數雜念束縛,像有一把鈍鈍的刀緩緩劃過他的心,最終令他止步不前。
鍾艾跑去洗手間之後,他看到孟晴對著餐桌上的電腦鼓搗一番,然後行色匆匆走出餐廳,把什麼東西扔進了門口的花圃裡。距離有點遠,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吃完飯過去花圃瞧了瞧,才發現是個隨身碟……
鍾艾聽他講完這段,眉頭皺得緊緊的。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大學時代,她不會覺得有多驚訝,可是這幾年她和孟晴幾乎斷了聯絡,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以至於她連警惕性都喪失了幾分。現在自責之餘,她也奇怪那個女人為什麼突然又開始招惹她了呢?
鍾艾的演講很成功,到底是精心準備過,她一點沒給薛銘林丟臉。作為心理學界的年輕面孔,她的出現引起了現場幾位老教授的注意,他們和鍾艾交換了名片,歡迎她多跟大家進行學術交流。
這一切,鍾艾不能不感謝沈北。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恐怕她只有丟人現眼的份兒了。所以當沈北提出一起共進晚餐時,鍾艾沒有拒絕。
研討會為期三天,根據組委會的安排,參會者和媒體人士都下榻在同一間酒店。而沈北已經結束了採訪任務,預計搭乘當晚的飛機返回B市。兩人圖省時省事,直接在酒店一層的西餐廳吃晚餐。
面對面坐下來,鍾艾才發現情況比想象中尷尬。
明明提出一起吃飯的人是沈北,可菜上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吃著,連咀嚼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清雋的眉宇微微蹙起,似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比如,他後悔那天在醫院就那麼挫敗在季凡澤那句話之下,用生硬的態度趕她走;
又比如,去他媽的隱忍和剋制,他就是喜歡她,不願、更不想放手;
再比如,乾脆心一橫把所有的顧慮都剷掉,直接將在心底苦苦壓抑多年的那句“我愛你”說出口……
愛有多沉重,就有多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