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強的心,一點點被打擊得所剩無幾。
程向騰見唐氏仍是鬱郁不語,便暗悔自己提什麼有信兒的話,別是又給她平添了壓力吧。可是這次主要是去探望大嫂的,和她婦人家不說大嫂說什麼?
漢子們軍營裡的事兒,她更不愛聽。
還有別的很多見聞。比如他也曾和別人一起去套馬,跟著野馬群夜馳千里。他也曾看到邊塞民女與漢子當眾撕打,在滿場的起鬨聲中毫不怯場,最後兩人翻滾到山坡的另一面再不回來……
可但凡鮮活的東西,都會引得唐氏對自己身子柔弱多病的自艾自怨來,還是別提了吧。
一時竟覺滿腔見聞不知從何說起,便乾脆岔開了話頭,只詢問些府中瑣事。
雖然身為武將,但連著趕了十多天的路,也是相當疲累的。於是略坐坐就早早翻身上床,吹燈拔蠟。
這就歇下了嗎?噢,切慢切慢!
這麼久才歸家,還沒交公糧呢,能自個兒睡麼?
程向騰閉著眼睛,伸出一隻手去摸索撥拉唐氏的衣襟兒。
提起子嗣,程向騰其實也少不得心下悵然。大哥長他五歲,雖然成親的年紀也早他兩年,可大哥長子已經九歲了,如今已經奔第四個去了。
而他程向騰還膝下空虛。
從小,都是大哥身子積弱他壯實,結果現在咧?孩子接連出生,而他呢,顯然沒壯實正地方啊。
人比人,急壞人啊。可性急生不了胖小子,還是老實幹活耕地吧。程向騰很認命。
到底年輕體壯,心到身到,那處也適時地硬了。
男人主動,唐氏就半閉眼不動。女人嘛,矜羞是一定要的,她得稍稍嬌推一下才從他。
這才剛開篇兒完全沒入正題呢,忽然外面有人敲響了窗戶,口中叫著“二奶奶”,打斷了程向騰的動作。
一個婆子聽到是程向騰應的聲,便在外隔窗稟道:“二爺二奶奶,洛音苑那邊來報,說嫵姑娘要生了,這會子正發作,直叫痛呢。”
程向騰聞言忽地一下坐起來,急聲道:“怎麼回事?產期不是還有七天嗎?”
婆子穩穩地答道:“二爺彆著急,產婆說了,產期只是推算個大概,早十來天晚十來天都正常。”頓了頓又帶著笑音加了一句,“老話兒說,兒朗盼入世,嬌女戀娘懷,這提早產的多是男胎,可正正是好兆頭呢……”
是男是女,很快就能見真章,這會兒子猜什麼猜。再說一舉得男固然好,先開花後結果也不錯。反正,他家地裡終於要有棵苗了,他終於要當爹了,他的長嗣呢。
程向騰心裡小激動著,沒有回應婆子這討喜賣乖的吉祥話。
唐氏穩重多了,緩緩掩了衣襟兒坐起身來,對著視窗道:“慌什麼慌,三個接生婆子都侯著呢,統叫起來就是,另外再多叫幾個婆子媳婦子過去幫手。還有鍾大夫就在府裡住著,如果看著不對快叫大夫。
生孩子都會痛的,又不是出了什麼差岔子,悄悄回了我便是,跑來給爺說什麼?女人生孩子爺們兒能幫上什麼忙?沒的擾了爺的困,白給爺添急性。”
那婆子心說誰慌了,不過來回一聲讓主子知道,兩人一頭睡著,怎麼個悄悄回了一個不擾另一個法?自不敢辯解回嘴,只答應一聲,輕輕退下了。
唐氏見程向騰攢眉坐著,她便作勢要翻身下床去,一邊問道:“爺是不是放心不下?那妾身就過去那邊盯著些吧?”
程向騰也想去看看,又想起那個地方他進不得,便又頓住了。
丫頭錦繡在屋裡值夜,聽著唐氏詢問的語氣,就知道她只是嘴上問問,心裡肯定是不願意出去的,心下不由一陣失望。
她白擔了個通房丫頭的名聲,平時都不得沾二爺的身,心下自然有所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