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玉帶舊遊樓後的木棧道上了岸,麒麟面具男子側身在前引導,海諒便緊跟在他身後到了三層的丙字號房。
房內溫暖如陽春三月,一名青袍男子戴著龍首面具倚坐在暖榻之上,一手擎著玉盞,一手拈著一枚黑子正在對著棋盤沉思。
此人想必就是方才所說的舊主了。
“海大公子來了!”
那人轉過頭看向進門的二人,聲音裡有股子熟稔,仿似二人已認識很久了。
海諒卻不敢託大,單膝跪地恭敬見禮道:
“海諒拜見舊主。”
他只見過麒麟面具人一面,之後的所有交流都以書信方式維持,“舊主”是玉帶舊遊的主君,但海諒從未見過其人。
海諒下意識地撫了一下戴著的虎頭面具,他大概能從面具上的獸首推測出玉帶舊遊這個組織裡的等級。
依大宸服制,龍紋僅有皇帝和親王可用,麒麟為公侯駙馬服制用紋,而獅虎為一二品武官補服紋樣。
眼前的舊主為龍首面具,其次是麒麟面具,再次是海諒所戴的虎頭面具,三人在玉帶舊遊中的上下關係已然十分清晰。
龍首面具人爽朗大笑,指著面前的棋盤道:
“海大公子切莫拘束,可願與某在此秉燭手談一局?”
海諒起身笑道:
“在下於弈棋之道上修為只是尋常,希望不會擾了舊主雅興。”
邊說邊撩袍坐在對過,與龍首面具人一起收拾了棋盤,自執了白子重新擺開架勢與他對弈。
他心裡有一絲疑惑,總覺得眼前的龍首面具人聲音和體型更像曾經見過的麒麟面具人。
但因是初見“舊主”,自然心裡存了十二分的小心,絲毫不敢表露出心中懷疑。
海諒放下一枚棋子,歉然說道:
“方才在下拜見皇帝之時,聽到胡達胡大人已過世,失去一員得力干將,在下為舊主扼腕。”
聽到這句話之後,此刻坐在門邊獨酌的麒麟面具人在雙肩劇烈顫抖了一下,但海諒並未覺察。
“京都中諸事,某在策劃之初便讓胡達負責戰敗羽檄的擬定和派送,東陵衛只在暗處操作,為的就是保住東陵衛和海大公子。
畢竟,傳突倫進犯大宸的流言、東陵衛戰敗羽檄進京都坐實流言、聯絡朝中勢力逼迫皇帝派援東山陵這三個步驟之中,東陵衛的戰敗羽檄是關鍵一環。
此計失敗之後,某的第一個指令便是要胡達咬死戰敗羽檄是他一人策劃的,與東陵衛無關。再令海大公子即刻發出八百里加急的勝利戰報傳入京中,絕口不認前番戰敗羽檄之事,便能全然保住東陵衛。”
二人第一次見面,海諒又是下位者,此情此景之下,海諒能主動提起的話題也只有胡達已死之事。
但對方回應這麼多話,將前後的謀劃取捨說出,句句都在暗示他對東陵衛的重視與維護。
海諒聞言只得急忙丟下手中棋子下了榻,再度下拜致謝。
他當然清楚對方將一切罪責都推給胡達是為了將損失降到最小,而非是單純地為了維護東陵衛。
畢竟將來他們要用東陵衛的時候更多,現在自然不會隨意將他和東陵衛推出去。
但龍首面具人既然如此說了,海諒當然要做出萬分感激的樣子,這是同在一條船上的合作者之間的相處之道。
他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所幸他手中還有這麼些心腹弟兄效力,當不至有胡達今日的遭遇,被主上作為小卒拋棄。
“某倒是對一件事很好奇”,龍首面具人抬手將海諒扶起來,請他坐於席上繼續對弈,一面饒有興致地問道:
“其時突倫已撤兵,我們既與突倫結盟必定不可傷他們,海大公子是如何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