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風心下大怒,卻也不敢翻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楊肅觀見狀不妙,急忙起身,道:“請大家看在肅觀的面上,相讓一步。”
韋子壯知道秦仲海脾氣火爆,也急忙站起相勸,安撫眾人道:“沒事,沒事,大家繼續喝酒。”
秦仲海冷笑一聲,哼了兩哼,便要去看盧雲,忽聽嘔地一聲,那盧雲竟捂住心口,嘴中噴出大口鮮血,只濺得自己滿身滿手。眾賓客大吃一驚,連忙起身相避。
伍定遠嚇了一跳,忙道:“盧兄弟怎麼了?可是受了什麼內傷?”
那顧家小姐見了盧雲的痛苦神色,再也忍將不住,眼淚撲颼颼地落了下來,哭出了聲。
盧雲見她哭泣,霎時也是熱淚盈眶,他咬牙轉頭,腳下一縱,便朝門外奔去。秦仲海不明究理,驚道:“盧兄弟!你要去哪兒啊!”
盧雲卻不應答,只見他推開幾名家丁,頭也不回,早已去得遠了。
楊肅觀看在眼裡,自也感到詫異,他搖了搖頭,低頭望向顧家小姐,只見她痴痴望著門外,臉上神情滿是悲苦。
楊肅觀溫言安慰:“倩兮,沒料到會有這般事生出,可把你嚇壞了。實在對不住。”
那顧家小姐緩緩抹去淚水,輕聲道:“沒事的。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
楊肅觀見她滿腹心事,雖然心下疑惑,卻也不敢出言相詢,只得點了點頭。
盧雲直衝出門,淚水再難忍耐得住,他見了楊肅觀對待顧倩兮的親暱神情,只覺自己已然死了,內心更是支離破碎,想起此刻自己仍是待罪之身,尚要靠著柳昂天、楊肅觀這些人出力洗刷提拔,這要他盧雲如何看得起自己?他張大了嘴,想要擠出一些聲音,但喉嚨卻是又幹又苦,好似啞了一般。
盧雲一路狂奔而去,他此刻內功早非昔比,心神激盪之下,全身神功登即發動,腳下更如騰雲駕霧,瞬間便奔出城去。
忽聽天邊傳來一聲春雷,大雨隨即落了下來,灑在盧雲身上。
盧雲心道:“又是這樣……當年在揚州也是這樣……我一個人孤伶伶的來,又要孤伶伶的去……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讓我見到她?她已經是其他男子的女人了,你為什麼要讓我再見到她?為什麼啊!”
他張口大哭,一時慌不擇路,猛地竄到一條山道,盧雲只想折磨自己,也不管這山路通到何處,當即奮力衝上坡去,不多時,只見自己站在一處山岡上,正是當年的“兔兒山”,秦仲海邀他入夥之處。
盧雲望著天邊閃電,仰天狂叫,大聲道:“全是空的!全是空的!”
他悲痛難忍,一掌往前揮去,掌風夾雜著斗大的雨點,猛地打在一株大樹上。只聽轟地一聲,天邊閃電也自落了下來,卻正打在他的身旁。那大樹被他掌力所震,滿天樹葉颼颼而落,全數灑在盧雲身上。
盧雲渾然不覺,他任憑大雨落下,樹葉襲身,只不住地揮舞拳腳,像是在與自己艱辛的命運搏鬥,他臉上神色悲憤,霎時內力運使不順,便即摔倒在地。
忽聽一個聲音嘆道:“盧兄弟,你再打將下去,只怕樹斷了,你也要死了。”
盧雲跪在地下,抱頭大叫:“走開!不要煩我!”
那人嘆息一聲,緩緩地走了上來,伸手便往盧雲肩上搭去。盧雲暴喝一聲,猛地一掌回擊,那人避了這掌,卻將盧雲一把抱住,嘆道:“別再打了,你歇歇吧!”
這人模樣粗豪,此刻卻滿面憐憫,正是秦仲海到了。
盧雲實在難忍心中痛楚,登時緊緊抱住了秦仲海,痛哭失聲。
秦仲海輕撫盧雲的背脊,道:“咱們去躲雨吧!”他從懷中摸出一瓶酒,塞在盧雲手裡,道:“你先喝個幾口,狂怒攻心,最是要這穿腸毒藥鎮上一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