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哭什麼呀，咻……我飛過去了，咻……我又飛回來了。”

敏敏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她才說，“記得前年我去工地門口接你，你提著安全帽，滿身汙泥，身上一片燙傷的紅……”

“記得啊，那天你超美的。”

木晨曦想起來那個場景，至今還是覺得心暖，她站在塵土飛揚的工地路邊，恍如塵世清影，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

她又說，“我還記得，你說我八百個心眼子，心思細密又聰明。”

“不是，敏敏大神，誰不知道？用我說？”木晨曦忽然想起自己此去確實挺遠的，她剛生了一平不久，肯定比平時敏感矯情很多，就安慰她說，“好了，這次只是遠一些，時間也不長的。”

她卻又說，“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啊？”木晨曦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問這個問題，頓時語塞，回答不了了。

“好了，你去吧。”她鬆開手，看了眼一平，從嬰兒車裡扯了一張紙出來擦了擦木晨曦的衣服。她其實在微笑著，眼睛也沒紅，擦一下臉就乾淨了。

“是不是因為這一次我出差的太遠的緣故？”

她笑著搖了搖頭，“不是，我是替你高興。一路走來，看到那個被電焊弧光燙傷的搬磚少年，今天要去科隆參加遊戲展了。我高興。我對愛情的幻想已經被徹底滿足了，你懂嗎？我是我，我愛你，是我決定愛你……不是因為你保護了我所以我要愛你，不是因為我落難了被你救了所以我要愛你，不是因為我無親無故而你對我好我才要愛你，都不是。是因為你要做你自己，是因為你一路走來歷經坎坷也不說放棄，是因為你是一個溫暖自己也溫暖別人的人，還有你的赤誠和你的純潔，所以我才決定愛你的，懂了嗎？……因為今天你要去科隆了，忽然想起來這幾年的點滴，忽然想到這些話……”

妻子的告白是最深的慰藉。

木晨曦又抱著她了，抱著她就像抱著自己的命。

這種時候，他是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的，想起那時候，他們倆在那個小屋裡，她住裡間，他住外間……

想起那曾經天天晚上盯著天花板，隔著不曾關上的木門臥談人生的時候……

白駒過隙，彈指一瞬，一平都出生了。

半晌，木晨曦才在她的耳邊說，“我愛你的萬般好。”

她柔柔地笑笑說，“話說全吧。”

“你會讀心術嗎？”

“你猜……”

木晨曦苦笑一聲，“還是希望你能找回曾經星光璀璨的自己。”

“我不想了，”她感慨，“我只想和你一起，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寬寬心，曦木，我的過去是你的心結，我一直都知道的。”

敏敏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四目相對，須臾，她捧著木晨曦的臉說，“我也不是為你改變的，可你為我改變過很多。”

他再次抱住她，他可以為遊戲寫很長的文案，可是此時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打破沉默，“你和一平是我的至親。”

敏敏笑笑，預設了，男人不擅長在至親面前告白，有這一句話也就夠了。

“進去吧，”她說，“我是一平的親媽，你還怕我照顧不好她麼？再說還有佳佳。”

木晨曦捏著她的手沒有走，他一直看著她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她那時常帶著些許憂傷的眼神裡有著兩團炬火。

“一平媽。”

“哎。”

木晨曦抓著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永遠愛你那心底的英雄主義。”

她愣住，深入靈魂的告白不過如此，心跳如初戀，只好掩著嘴笑，又昂起頭，少女似地要求，“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