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暴雨盡頭,開往他永遠也到不了的南方,春暖花開本就不屬於他,他也不能允許自己將美好的人拉下命運的泥沼裡。
手上,尹馥換下的溼漉漉的衣服還在滴水,那片薄薄的寫著地址的紙被他攥在手裡,他想碾碎,想丟棄,可是他又不捨得,最終還是塞進口袋。
顧靈生換洗了乾淨的衣服,回到醫院時,已經是中午時分。
早上他本想直接從醫院回學校的,六點多醒來時卻用能力看見尹馥直接朝著他師父地下室趕了,結果看到一半,能力突然斷了——這說明尹馥在路上出事了,這事兒還不小,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看不見。
結果回到師父家那個小巷一看,一隻溼噠噠的落水小狗,臉上都是髒兮兮的泥水。
那一刻,顧靈生什麼也不想考慮,就想衝過去把他抱緊,去他媽的英國,去他媽的命運,他想和尹馥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可是理想和現實總是隔閡著天塹,就像他怎麼也沒想過,看起來健健康康的師父會是胃癌晚期。
在樓下給師父買了飯,是老爺子愛吃的紅燒肉,他上樓。
在電梯裡,他恰好遇到了師父的主治醫師,於是他詢問師父的情況。
“再來晚一點兒就沒命了!”醫生帶著指責的口吻,“他這個胃是老毛病了,胃癌!怎麼拖了那麼久都不來醫院看看呢?現在好了,拖到晚期了,我們也沒法確保手術的效果的。”
顧靈生低頭聽訓,記下醫生交待的注意事項,到了樓層,走出電梯。
師父從沒跟他說過,他也從未看出來師父有什麼異常過,每天二兩花雕酒,喝得樂樂呵呵的,要不是昨晚師父告訴他胃疼了,他怕是要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
顧靈生走進病房。
病房裡的其他兩個床位,家人簇擁,圍著病人吃飯。師父住在最靠裡的床位,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背對門口。他的面前,是下雨的天,是淋溼的樹,和被雨打落的樹葉。
顧靈生心口發疼。
“師父。”他走過去,把飯放在師父床頭。
“喲,來啦。”師父順勢坐起來,語氣仍是歡樂的,跟平時沒有二致。
顧靈生卻聽著揪心,沉默地扶他坐好,幫他翻開小桌板,開啟飯菜。
“紅燒肉,還是我徒弟懂我!”小老頭高興壞了。
他越是笑,顧靈生越是難抑苦痛和糾結。他也給自己買了一份飯,可是卻如何也吃不下去。
梁大仙瞅他一眼,問:“咋啦?送走我侄媳婦啦?”
“嗯。”顧靈生沉沉應一聲。
梁大仙挑眉,“怪不得垮著個臉。”
顧靈生沒說話,看著他師父,不禁懷疑師父是在他面前強顏歡笑。
“我垮著個臉不是因為他,我是……”顧靈生嘆了口氣,“師父,您怎麼不告訴我您病了呢?”
梁大仙塞一口紅燒肉進嘴裡,“嗐,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也,有啥好說的?原先吧,想著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一個樣,治病還得花錢,現在嘛……”他把那口肉嚥下去,“現在突然想明白了,想活了。”
顧靈生愣了一下,看他師父。
梁大仙逃避他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