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庭玉的安排下,褚陵暫時住進了他的偏殿裡。
七皇子宮不像想象般富麗堂皇,甚至沒有太多華麗奢侈的裝飾,處處都佈置得簡潔雅緻,絲毫不像是一位受寵皇子所居之處。
但卻比尋常宮殿裡要多了幾絲煙火氣。
住進七皇子宮裡的兩個月裡,褚陵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這個赫赫有名的七皇子。
他與傳聞中的那副飛揚跋扈、仗著寵愛與自己皇子身份而為所欲為的樣子大相徑庭。
相反,他天性赤誠,性情格外溫和。
與褚陵所認識的那些世家貴族與皇室子弟完全不同。
明明出身高貴又受盡恩寵,但卻又絲毫沒有那些紈絝子弟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倨傲姿態。
在這皇城之中,顯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褚陵喝過了藥,倚靠在床榻之上,透過榻邊那扇半敞著的窗戶望出去。
外面碎雪飄落。
庭院裡那幾株開得正盛的梅樹被披上了層薄薄的雪衣,紅梅被白雪映襯著,更顯得無比嬌豔。
褚陵的眸光一直眺望著窗外的光景,看似是百無聊賴的走神,但只有自己才清楚,他是在搜尋等待著一道身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暗沉,月亮高懸,連簷下也被高高地懸起了宮燈,卻還是始終不見那道他等待已久的身影。
而就在此時,宮牆之外,在遙遠的天邊,幾道煙火劃破黑暗,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夜空中驟然炸開。
今日是大景一年一度的元夕節。
是個舉國歡慶,也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但無論闔家團圓,還是舉國歡慶,都與此刻的他無關。
褚陵收回視線,微微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神色懨懨。
“也是,今日家宴,想必他應當是不會回來了。”
他低聲喃喃了一句,起身便要去合上窗戶。
但就在他剛要合上窗戶的那一刻,恰在此時,一道小小的身影赫然從不遠處的迴廊盡頭處拐了過來。
正是剛參加完宮宴回來的傅庭玉。
與此同時,傅庭玉也似有所感一般,轉頭望了過來,正好與他目光相接。
褚陵微微一愣,隨即便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
果然沒過多久,傅庭玉便對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宮人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跟著。
隨後便轉過身,腳步輕快的朝褚陵所在的偏殿而來。
寢室的房門被推開,隨著一道身影的走入,一股子冷氣裹挾著淡淡的花香也被其從外面帶了進來。
褚陵抬眼看去。
少年披著一身雪白的狐裘小氅,幾乎將半張臉都埋進了領口處的狐毛裡,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和被凍得發紅的鼻尖。
看起來著實是可愛得緊。
將房門推開一道縫,鑽進來之後,傅庭玉卻並未急著去找褚陵。
反而是先在門口蹦噠了幾下,直到將身上的積雪都抖落了下去,才抬起頭看向走上前來的褚陵。
“我還以為你睡了呢。”
褚陵平靜地迎上傅庭玉的目光,嘴角微微翹了一下,“本來是打算睡下了,但是看到了殿下。”
隨即又反問道:“這麼晚了,殿下怎麼還過來了?”
褚陵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傅庭玉幾乎每日都會過來,哪怕只是來看一眼,也會同他聊上幾句。
褚陵原本還以為,今日這般的佳節,傅庭玉定會歇在宸貴妃宮中,不會回宮了。
但沒想到,他還是過來了。
聞言,傅庭玉那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從狐裘裡伸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