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再次搖晃著臃腫的身軀向前行駛著。在擁擠的車廂裡,母子倆捱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火車站。他們倆又一次投入更大的人流,在人群的湧動下,被推搡著上了火車。田舒就近窗玻璃和兒子挨著坐了下來。田舒長長舒了口氣。看看唯一能切切實實抓在手裡的兒子,憐愛地問:“兒子餓了吧?”懂事的兒子怕母親為難急忙說:“媽,我不餓!”“真是媽的乖兒子,快吃吧!”田舒一邊說,一邊從挎包裡取出兩張烙餅。其實昨天夜裡,趁兒子熟睡之際,田舒烙了幾張餅,作為路上的乾糧。兒子確實餓了,沒有多想便吃了起來。看著兒子嚼著冰涼的烙餅,她趕忙站起來,穿過擁擠的旅客,打回了開水。田舒也跟著吃了起來。
說實在的,像田舒這樣殷實的家庭根本用不著這樣艱苦,火車上的餐車來回叫賣著。可寒苦出身的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平時看著隔壁夫婦倆老是買著吃掛麵(懶於擀麵),她總會大呼小叫地說:“你們真捨得啊!”現在趕上這麼貴的飲食,她哪裡捨得買啊?母子倆“墊補”了幾口。因為昨天幾乎一夜沒有閤眼,所以趴在桌上,便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兒子小俊看著母親熟睡的樣子,輕輕地把自己的棉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
年輕人總是想著愉快的事情。小俊此時心裡特別高興——馬上要見到離別自己多年的姐姐,他激動地向車窗外張望著。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慢慢的移動著,近處光禿禿的田地覆蓋著厚厚的積雪,路邊筆直的樹木快速地向後閃去。正當小俊出神地看著外面的景色,母親突然喊了一聲:“俊英!”四座的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她。田舒也驚醒了,看著大家都在看她,不由得歉意地笑了一下。
小俊禁不住問母親:“媽,夢見我姐了?”田舒傷感地點了點頭。原來,她在夢中看到自己女兒被一個蒙面男子拉著,女兒俊英哭喊著向她求救。田舒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兒子小俊。雖然明明是一場夢,田舒還是沒有從夢境中走出來。心有餘悸地說:“兒子,你姐不會有事吧?”“媽,你想到哪裡去了?”小俊安慰母親說道。
一場夢後,田舒重新忐忑不安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人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作為母親就沒有停止過分分秒秒的牽掛。田舒也一樣——她坐在車裡,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咚咚的跳著,彷彿要出嗓子眼蹦出來似的。
夜色漸漸從群山四周合圍過來,車窗外黑漆漆的,只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眨巴著眼睛一閃而過。
顛簸了一天,人們大概早已疲倦了。個個慵懶著身軀或依或靠地閉著眼睛,只有走廊裡,乘客還在來回走動著。
兒子靠著田舒沉沉的睡著。母親的兩隻手放在兒子的身上,用衣服緊緊的裹著他,生怕著涼。小俊已經十八歲了,但在媽媽的眼裡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田舒看著兒子消瘦的臉龐,心緒禁不住蔓延開來。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不知有沒有希望?萬一考不上又該怎麼辦啊?繼續複習,還是回家務農?哎,也真是為難孩子了!她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兒子醒了。“媽,你餓嗎?泡泡麵吧!”兒子看著母親說。“行,媽給你打水去!”田舒說。“媽,還是我來吧。”說話間兒子,向車廂對面走了過去。
只是兒子泡了一桶泡麵,她卻仍在吃著冰涼的烙餅,就著兒子剩下的麵湯。
車廂裡依舊很冷,倆人吃了點變得暖和了許多。吃完後,背靠著車廂微微閉著眼睛,靜靜的等待著站臺的到來。
臨晨六點的時候,火車到站了。田舒和兒子趕緊拎著包,來到車廂外。
南方的天氣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