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林躺在小旅店的床上,毫無睡意,翻過來覆過去,還是睡不著,他想王慧,想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想家鄉連綿的青山。淳樸的鄉民,童年的夥伴還有那清亮見底的小河。從現在開始,他知道自己要開始學會一個人生活了,他越想到這些心裡就越沉重,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己是該負擔起家庭重任的時候了。儘管自己一直努力而執著地追求著自己的理想,但理想就像天空中的雲彩一樣,看上去那樣的絢麗壯觀,卻是那樣遙遠、那樣的虛無縹緲。
殘酷的現實讓他的希望像飄舞著的肥皂泡,以前剛出門時色彩斑斕的夢想,現在看來遠得幾乎不可能實現,虛幻得幾乎就和肥皂泡一樣,遇到一點風吹就破滅了。他想到這些的時候就覺得難過,感覺自己無助得就像一隻在風沙中迷失的羔羊。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大概說的就是他現在這個樣子。
他乾脆坐了起來,點了支菸,這煙是他來威哥的路上買的,剛才威哥問他抽菸不,他卻說自己不抽,他其實是不好意思抽,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就想著買了包煙,人家都說抽菸能解除煩惱,看著煙霧在空中慢慢地飄散,他彷彿看到了他五彩繽紛的夢想也是這樣的結局,像煙霧一樣慢慢散開,然後消失在空氣裡。他想到這些日子裡在工廠裡所做的努力。被劉胖子一句話就給完全否定了。原來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是那麼微弱,一個人的力量也可以是哪麼強大,強大到一句話就能決定你的命運。就能否定你所有的努力!
看來強大與微弱就看你所處的位置來決定,只有站得高,才會讓自己變得強大,如果永遠在底層,那麼,在強者面前永遠就沒有話語權,想著想著感覺有些傷心。但在他心頭已經懂得怎樣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他告訴自己,不要哭,為了自己,要堅強。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他又進入了他的夢裡,那個他憧憬多時的天堂。
許志林出廠之後就一直在拼命找工作,他並不太關心同威哥談起的兩件兇殺案,這和他目前的境況無關,他也沒有天真到去靠著那30萬的賞金來完成他的理想。所以這件事在他心裡也就慢慢淡了下來。
但那個時候正值五六月,各行各列都處於淡季,各個崗位上要的人都招滿了,就算要招人,要麼是要有一定技術經驗的,要麼是要招女工,開始那段時間,王慧天天來看他,在威哥的小旅店裡,他們還是照樣親熱,每次親熱過後都意尤未盡,每次道別的時候都依依不捨。王慧還安慰他,“不怕,我還有工作呢,我的工資夠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了,但志林又怎樣好意思讓自己的女朋友來養自己,那不成了小白臉了。“
許志林對王慧說:“我才不要你養我呢,我得靠我自己。我養你還差不多,我是男人嘛,男人就該負起養家餬口的責任。”
王慧笑著帶著責怪的口氣說道:“我倒好想你來養我,我又不像你一樣,要什麼面子,可你行嗎?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你就少操這份心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現在不行,總有一天一定能行,我一定把你養得像我們家的豬一樣,白白胖胖的。”
王慧咯咯地笑著,“你才是豬呢,你才是白白胖胖的呢!接著兩人又抱在了一起。”
那段時間,王慧的父母天天打電話到車間的辦公室,要王慧回家,她媽媽在電話裡差不多是哭著央求,如何如何的想她,如何如何的擔心。要她回家繼續讀書,他爸也在信中多次寫道,你回來,我們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們現在年齡還小,還不到結婚這個階段,我不是反對你們交往,但你們兩個孩子在外面,外面那麼亂,你叫我們怎麼放心?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又該怎麼辦?
但王慧還是很堅定地回覆自己的父母,爸媽,我要陪著許志林,我喜歡他,我喜歡和他在一起。我們早就不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