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不過神。

“師傅，腳腕腫成了這樣，很痛吧？”龍隱一邊挽起我的褲管，一邊問。

“是啊，很痛。”我下意識地答道。

“您看看您，已經快成了百歲的老神仙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玩遊戲一樣，為了讓對方服氣，竟然用計使詐。”龍隱把我的雙腳放進盆裡，一邊輕輕地揉著我的右腳，一邊嗔怪道，“人家小孩子使詐，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才不會像您這樣真地扭傷自己。要我說啊，您還不如小孩子聽話呢。”

我的雙腳泡在熱水裡，熱乎乎、麻酥酥的，一股暖流自腳而上，直到達我的大腦。就在我仍然陷在恍惚中，似醒似迷的時候，龍隱的這句話，彷彿一盆冷水嘩地潑在我的頭上，登時我就清醒了。瞪著給我洗腳的龍隱，我驚訝地問：“你，知道師傅使詐？”

“都怪徒兒愚鈍，否則師傅也不會出此下策。”龍隱默默地點頭，委屈地說，“可是，不管怎樣，使詐終是不對的。況且，師傅還製造了另一個錯誤來掩飾使詐之過，我要是向您學了這一點，將來有那麼一天，好心卻做了錯事，那是造福世人還是禍害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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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龍隱的話，我自感羞愧的同時又為他的睿智而高興，忍不住強辯道：“為師知道你修持很好，又有慧根，只是缺少輕輕的一點，所以就想點你一下。可是，用使詐的方式來點醒你，我心難安啊，只能真地扭傷腳腕來責罰自己。現在我們師傅倆兒兩清了，以後遇事都直言就是了。”

沒想到龍隱不依不饒，皺著眉頭說：“您又在製造新的錯誤來掩飾舊的錯誤。如果世人都這樣下去的話，終有一天，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或者說，到那個時候每個人都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龍隱這一激，已不是用冷水潑我的頭，而是置冰塊於我的胸腹，讓我猛醒的不是表面的肌膚，而是內心深處。醒豁之後，我倍感萬幸：好在，我用世人常犯的過失所“教誨”的是世間難得的不平常之人，因而我的過失從起點開始之時即已走到終點。倘若我所教的是庸常之人，那將鑄成多大的遺禍，我是不敢想象的。想到這裡，我一把拉住龍隱的手，想要鄭重地向他謝罪。不曾想，竟打掉了他手中的草藥。

龍隱拾起了草藥膏，一邊細細地將他們敷在我的腳腕上，一邊嘆著氣嗔怪道：“師傅大人，您就不能聽話一點，讓我把藥給您敷好嗎？您在‘千斤墜’的時候，可是紋絲不動的。”

我深知龍隱之意，也就不再堅持，順勢笑著說，以後，我要把我會的絕活都教給他。龍隱也不推辭，只是抿著嘴笑。我連忙心虛地說：“使詐，不是絕活，不外傳也不內傳。”

龍隱還是抿著嘴笑，直到給我敷好藥，才靜靜地說：“我不要您其他的絕活，只要您臥病在床那七天裡，所悟得的出世入世的秘籍。”

登時，我目瞪口呆。眼前這個愛煞人的青年，何止是高徒？簡直是神徒啊！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史前之前（十）

那一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酣然入夢的，只覺得彷彿一下子卸去了凡俗之擾，身心輕鬆得如同一團舒展、柔和的氣。我在天地之間遊弋，看萬物相互交融，看天地彼此靠近，直到沒有了任何具象。那一刻，我不知道是天地不復存在，還是我不復存在。正疑惑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像旋風一樣將我緊緊地包裹起來，又將我無限地拉伸，直把我拉成了狹長的通道，直抵見不到頭的遠方。緊接著，幾團小小的氣體被捲進了通道中，相互牽引著向遠方奔去。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像完成了工作的傳輸帶一樣，漸漸地恢復了平靜，世間的一切也就恢復了常態。慢慢地睜開眼睛，向窗外望去，幾顆星星隱在窗外的樹枝後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樣子，月亮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