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御們如何尊貴,如何走路,又該如何用膳。
卻沒有說過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住在汀蘭閣,同宮住的,還有宮女出身叫月牙的女子,如今剛剛加封了才人。歧陽宮中主位,是晗芳殿的熙昭儀。熙昭儀她少時就見過的,安南都護府中的柳嫡二小姐。
柳二小姐生性矜持,又自幼養尊處優,自以高貴,從不肯紆尊降貴與安畫棠這庶女主動說話的。少時嫡姐安枕春與柳二小姐交好,她二人赴詩會或賞節燈,成雙入對的,是鮮少喚上安畫棠一道。
安畫棠也很想有一個手帕交,女孩子間說些貼心的話,或是做女紅,或是悄悄聊聊樂京城中風流的男子……大抵會很有意思。
眼下住到了歧陽宮來,仍舊沒有說話的人。安枕春待她淡淡的,既不親暱也不疏遠,很是陌生的語氣。
天子已然見過了,八尺男兒,卻不愛笑。安畫棠初次侍奉,既是害怕,卻又羞赧。萬萬卻未想到,只侍奉得一次,便再也沒有第二回。同屆入宮的,偏偏有個嬌嬪葉氏,不知使的甚麼狐媚手段,一味哄騙住了天子的心神。
如此一來,內宮的生活便寂寞安靜,波瀾不驚的讓人發瘋。
這日安畫棠在院子裡頭數葉子。汀蘭閣門口有玉蘭樹,還有一口井。樹葉落在井裡,會盪漾起一層一層的波瀾。安畫棠數到第一千八百八十二片樹葉的時候,貼身的侍女寶珠便從外頭進來,道:“小主,晗芳殿那頭的煮酒姑娘過來,說熙昭儀請您過去說話呢。”
“熙昭儀?”安畫棠偏了偏頭,略是思忖,手在頭上的髻便摩挲了一番,道,“知道了。你快去妝奩裡找那一對兒金蟬蝴蝶對兒嵌東珠赤金簪來。”
寶珠便有些為難:“那對簪子金貴,上回磕了蟬翼,奴婢送去珍寶司修補了。”
“那取箱底裡那隻翡翠串紫琉璃的海棠步搖。”
“那隻步搖讓宮人搬動時,撞碎了一角的琉璃。奴婢見著能瞧見瑕疵,便收進庫裡了。這會子可要取出來?”
安畫棠便有些惱:“梨花木紅漆雕百福的那盒子裡,那對兒金鑲玉鏤空鳳頭手鐲呢?”
寶珠更是窘迫了,答話帶了些小心翼翼:“上次陛下身邊的馮唐公公來傳您侍寢,您一高興,便賞贈給馮唐公公了。”
“……”安畫棠覺著喉嚨中澀澀的憋悶,心中便有了些情緒,“罷了罷了,尋件披風來,扶我過去罷。”
安畫棠的妝奩很薄,她自己是知道的。安枕春入宮時裝的箱籠是塗氏一手打點的,安家庫房中的珍奇頭面、首飾、把件兒,俱是隨帶走了許多的。
安畫棠的妝奩只是塗氏賞下的幾樣首飾,還有五百兩銀子壓的箱底。生母三姨娘沒有甚麼家底,送來了兩隻雀頭蜻蜓的銀簪。那銀子並不雪白,或是老樣式的首飾融了後重新打的。安畫棠怕丟人,便沒帶進宮裡來。
如今便有些覺得捉襟見肘。
她一壁沉思,一壁到了晗芳殿。
歧陽宮在六宮之中,算得裝潢精美的了。先在晗芳殿門前,見得一面鮮紅的牆面,門口是碧漆匾額上描的金漆,左右俱有門楹。寫的是“雨潤千條柳,風撫萬朵花”讀之使人吹面不寒。自光可鑑人的青石臺面拾級而上,進了八扇並開的金漆鏤空雕花木門,入了鋪著淺鵝黃色地衣的大殿,從右側紅漆裱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畫屏後過。在隨著煮酒打起來三十六條紅紫並串的琉璃珠簾,又撥開月白色織鶴煙羅的軟帳,才入了暖閣。
“安御女請。”煮酒將她引在了暖閣的座下。
只見柳安然端坐在上位。她眉描作端莊溫婉的遠黛,口脂點的是淺淺海棠紅色。烏黑的頭髮挽作中正大氣的元寶髻,髻中飾海藍寶嵌鳳眼的赤金梳篦。雙側偏髻各飾一隻鹿鶴同春的鏤空金簪,又有一對五瓣兒梅花金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