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皎依確實是把這個為她中槍的傅定泗當成外人了。
人在無意間說出來的話,往往會暴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寧皎依好長時間都沒有說出話來。
白曉看著她掙扎的表情,就知道她此刻正在自我拉扯之中。
白曉湊近了幾分,她盯著寧皎依,壓低了聲音問她:“其實你愛上那個消失的人格了,對嗎?”
寧皎依再次被白曉問得啞口無言。
不僅如此,她還緊緊地掐住了手掌心。
——其實你愛上那個消失的人格了,對嗎?
她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卻發現自己連說一句“不是”的勇氣都沒有。
沒錯,她是愛上那個人了。
過了這麼多天,她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是她究竟喜歡他什麼呢?
他對她一點兒都不好,比不上這個傅定泗萬分之一。
他不懂浪漫,就像一塊兒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們兩個人一點兒都不合拍,她說的話,他總是不能很好地理解。
他身上,除了那張臉之外,大概沒有哪裡是符合她的擇偶標準的。
她喜歡的,明明應該是為她受傷的這個人才是。
“你說,”過了很久,寧皎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裡滿是疲倦,還帶著濃濃的沙啞,“我是不是很賤?之前他消失的時候我做夢都在等他回來,現在他回來了,我又開始想那個消失的人。”
“說實話,我自己都想不到那種人有哪裡值得我喜歡的。”說到這裡,寧皎依自嘲地笑了起來。
白曉哪裡會聽不出她話裡的絕望。
她目光復雜地看著寧皎依,最後抬起手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然後,白曉很認真地開口對寧皎依說:“我沒有這樣想,發生這種事情很正常,人的感情不會一成不變,你沒必要苛責自己。而且……他們的情況本身就很特別。”
“其實他對我一點兒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可能人就是犯賤吧。”寧皎依捂住了眼睛,“你看,他為了我生死未卜,我卻在想著另外一個人,我真是全世界最不要臉的女人了。”
“別這麼說自己。”白曉聽著寧皎依的話,不免有些心疼,“感情本身就是不受主觀控制的。而且——我並沒有覺得他對你不好。”
寧皎依被白曉說得怔忡片刻,“什麼意思?”
“我說,我沒有覺得他對你不好啊。”白曉很耐心地將剛剛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又在後面補充:“相反,我覺得他對你挺好的,他為了你,心甘情願地消失了。雖然我自己沒有經歷過這種臨床案例,但是我知道,如果一個人格不願意消失,其實是很難真正康復的。但他這麼久都沒出現,應該是自願消失的吧?”
寧皎依:“……”
白曉又說:“他應該是認為你更愛這個人,不願意再阻攔你們,所以選擇了成全。”
“每個人有不同的表達情感的方式,他或許不擅長語言表達,但是他選了最直接的方式讓你開心。”白曉為寧皎依分析著傅定泗的心理活動,“可能對於他來說,愛一個人就是要讓她開心,而不是把她強留在身邊。這樣的境界,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的。當然,愛情不分高低,可能他用的方式也不是你最喜歡的。”
寧皎依也是第一次聽白曉說這種話。
之前她不知道,白曉竟然能把這些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寧皎依捂住眼睛,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說過話。
其實她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用了,那個人是自願消失的,
他本來就是副人格,這樣消失之後是再也沒有可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