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初見這舞姬之美,尚可自峙,但聞這琴音一起,舞姿一動,便也不覺神為之馳,意為之奪,心為之迷,竟是連眼睛也顧不得眨一下了。
便是堂下侍者,廳前護衛,聞此佳音,觀此妙舞,也無不忘形,竟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的差事了。
偏偏這滿廳上下,竟是有兩個人,渾然不為如許歌舞所動。
狄九自入座以來,便一直自斟自飲,眉毛也沒抬一下。任憑你音能裂石,舞似天魔,依舊與他並無半點干係。
傅漢卿自入了席,就一直
彩,頭也不抬一下,直到狄九入座,才第一次有了反頭,定了神,只是遙遙望著狄九。
從頭到尾,他的眼神就只看著狄九,竟是一次也沒往那絕代佳人身上轉一下,至於那極美極蒼渺的琴音,他有沒有聽到,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也虧得是狄九,竟是對這樣的目光渾然無覺一般,連眼皮子也沒掀一下,執杯倒酒的手自始至終,從來不曾有半點顫動。
曲美舞美人更美,滿廳皆醉,偏偏這兩個位,一個只顧著盯著另一個,一個只顧著低頭盯著酒,竟是從頭到尾,誰也沒往那絕世大美人身上瞄過一眼。
也不知那舞姬是不服氣,還是受了卓雲鵬之託,不可怠慢。且歌且舞,彩雲飛旋中,輕盈盈地近了主座,歌聲愈柔而舞姿愈美,身如弱柳,依至案旁,回袖折風柳,曲腰隨清波,這一折一曲一回眸之際,忽得向傅漢卿嫣然一笑,真個是百媚千嬌,傾國傾城。
然而,傅漢卿的眼睛依然望著狄九,所以,他看不到那佳人多情一笑,更看不到美人芳唇輕啟之時,一道電光自朱唇之內,以幾乎超越人類視力極限的速度直往他額頭擊去。
同一時間,奏胡琴的老者一躍而起,自胡琴中抽出一把細劍,隔著老遠的距離,對著傅漢卿凌空襲來。
那彈瑤琴的文士,雙掌在琴上一按,整個瑤琴四分五裂,無數道暗器齊齊飛射而出,目標亦是傅漢卿。
傅漢卿除了內功夠高輕功還好之外,在武功上,實在別無可誇之處,臨陣應變的能力更是差得一塌糊塗。更何況他這個時候還傻愣愣盯著狄九瞧呢,指望他自己能及時查覺危機,出手自救,這基本就屬於妄想了。
整個過程傅漢卿只來得及低低驚叫一聲,然後就是他自己坐的椅子忽然間碎了。他的身體一滑跌到地上,身前的桌案忽然間打橫飛起,正好擋在他倒地的身子前,堅實的紫檀木桌面堪堪替他擋下了一切暗器。
這不能不歸功於他那位了不起的影衛了。千鈞一髮之際,一腳把傅漢卿的椅子踢碎,一掌拍倒桌子擋暗器,百忙中還及時出劍,無巧不巧,擋住了那百媚朱唇裡射出的一道飛針。
那針上氣勁奇強,竟生生自狄一劍身上穿了過去,狄一雖及時一偏臉,到底沒能完全躲過去,整個個木面具竟因這一針之力而四分五裂,露出他那佈滿刀痕的猙獰面目來。
狄一心中雖自驚駭,手中卻片刻不停,劍勢如行雲流水直刺向那案旁舞姬。這一轉一折之間,劍法氣勢竟極之自然,毫無臨時改向的艱難感,倒象這一劍本來就是劈向那女子一般。
這舞姬吹出一針,身子向外略略一旋,以避免被自己人射來的暗器誤傷,只這一耽誤之間,狄一已救下了傅漢卿的性命。
她身子堪堪旋了一圈,眼前劍勢已如驚雷閃電而來。這女子不慌不忙,不退反迎,這一轉一折一進一旋之間,依舊是一場絕美的舞姿。隨著她飄舞的身形,七彩的霓裳在狄一眼前旋成萬丈紅塵,迷人眼目,而在那至美至麗的衣裙裡,光影一閃而逝,一逝又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竟連現十三次,分十三次都擊在狄一的劍身上。每一擊,都擊在劍勢最弱,氣力最微之處。
狄一飛身撲擊,舞姬一舞而迎,華美舞衣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