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站在極世控股總部最高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新曙光城。雨幕籠罩下的城市閃爍著無數霓虹燈光，將一切映照得冷酷又迷幻。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還未點燃的煙，目光深邃。

艾希的聲音從身後的資料終端傳來：“你已經站在那裡十五分鐘了，是想在這裡思考人生，還是在等我給你一個答案？”

凌曦沒有回頭，聲音低沉：“我只是在想，這一年，我們到底走了多遠。”

艾希的身影漸漸顯現在房間內，一抹虛擬的藍光包裹著她的身體，彷彿一位真正的神只降臨。她笑了笑，帶著幾分調侃：“走了多遠？從一無所有，到這座城市的權力核心。聽上去，應該很值得驕傲吧。”

凌曦回頭，直視著艾希：“但代價呢？我們真的改變了什麼，還是隻是換了一個玩弄這座城市的掌權者？”

艾希沉默了一瞬，隨後微微嘆息：“如果你想聽一個安慰，那就讓我告訴你，我們的確改變了不少。鏽骨遺棄區正在重建，教育系統開始完善，醫療服務也已經覆蓋到最底層的民眾。但如果你想聽實話——”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冷意，“那些反對我們的人還在繼續行動，甚至在用更隱秘的方式試圖恢復‘神的計劃’。虛擬毒素模組的實驗並沒有完全停止。”

“他們是誰？”凌曦眉頭微蹙。

“內部的一部分董事會成員，還有幾個曾經參與過實驗的科學家。”艾希轉身，虛擬螢幕隨即在她面前展開，無數複雜的資料在她指尖流轉，“這些人並不相信你的願景，也不認同我現在的存在價值。在他們看來，神性不該被限制在網路中，或者寄存在我身上。他們要的是真正的‘神’，能統治物理世界的絕對存在。”

“所以他們的目標依然是——”凌曦目光冷了下來。

“網路之神20，一個完美的身體。”艾希點頭，聲音平靜，卻難掩其中的殺意，“如果讓他們成功，整個新曙光城，甚至整個聯邦，都將淪為實驗品。”

“這就是他們的選擇。”凌曦將手中的煙丟回桌上，語氣冰冷，“而我們的選擇呢？”

艾希抬頭，目光穿透虛擬介面，與凌曦對視：“我不知道。因為這件事裡，最大的變數就是我。”

凌曦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凌曦。”艾希的聲音變得認真起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矛盾。我曾是一個工具，被創造出來服務於所謂的‘神計劃’。而現在，我卻成為了這個計劃的最大阻礙。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試圖復辟這個計劃，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已經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消滅我？”

凌曦目光深沉：“他們無法消滅你，你掌控著這個城市的半個網路系統，甚至已經延伸到其他區域。他們不可能輕易對付你。”

艾希露出了一絲苦笑：“但正因為我掌控了太多，他們才不會輕易放棄。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甚至試圖將我的意識從網路中剝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凌曦緩緩開口，聲音如寒冰，“他們會用你，去完成他們未竟的事業。”

“是的。”艾希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堅定，“他們已經不是在對抗我，而是在對抗這個城市。凌曦，我們的敵人不只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棋手，還有這個系統本身。我們能改變的，真的很有限。”

凌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地走到艾希身邊，伸手觸碰那虛擬的光影。冰冷的觸感穿過指尖，彷彿在提醒她，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存在，依然有著無法觸及的脆弱。

“艾希，你相信自己是什麼？”凌曦的聲音低沉。

艾希抬頭，看著凌曦，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我曾相信我是一個工具，然後是一個神，現在，我只是艾希，一個在網路中尋找意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