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被推拒。他就像怕了那一天,甚至厭惡那一天。
只要想到這件事,江鷗就會難受得透不過起來。
她匆促低頭,又喝了幾口水。
走廊並不那麼暖和,水涼得很快。江添伸手拿了她的紙杯,起身往水房走。
這幾年裡,江鷗看過很多次他的背影。也許是這層太過空曠的緣故,顯得愈發沉默孤獨。走廊很長,水房在另一頭。
有那麼一瞬間,江鷗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那個孤獨的背影會長久地走在窄路上,怎麼也走不到頭。
她攥了一下手指,忽然起身跟了過去。
江添在水房兌著溫水,杯口熱氣氤氳,在不鏽鋼的水箱上蒙了一層白霧。餘光裡江鷗跟了過來,站在他旁邊。
過了幾秒,他聽見對方輕聲問:“一定要是小望嗎?”
江添一愣,差點被開水燙到食指。
他垂下眸,匆忙關掉水龍頭,捏著微燙的水杯在那站了好一會兒,才道:“為什麼不能是他?”
為什麼連季寰宇都可以平靜對待,聽到盛望的名字卻總是那麼敏感?
江鷗臉上沒什麼血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因為我真的有把小望當成兒子。”
她知道盛明陽商人心性,會對江添好,卻很難視如己出。但她不是,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是真的把盛望當成了第二個兒子,親生的。不是因為她對盛明陽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因為她把盛望當成了另一個時空裡的江添。
“我以前跟你說過的吧?我聽過很多小望小時候的事,覺得他跟你小時候很像,只不過他被養成了那樣,你被我養成了這樣。我經常會想,要是我能合格一點,多陪陪你,慣著你,你會不會也長成小望那樣,會笑會鬧會生氣。不是說他性格比你好,我就是覺得……如果那樣的話,你會不會成熟得晚一點,考慮得少一點,也能多笑一笑。”江鷗說。
她是真的把盛望當成了兒子,要怎麼接受兩個兒子在一起的事實?
江添聽了那些話沒有吭聲,只是沉默地站著,盯著杯中微晃的水線出神,過了好久才忽然開口:“你之前見過他麼?”
江鷗一時沒反應過來:“見過誰?”
“盛望。”
“……沒有。”
“你應該見一見。”江添說。
“為什麼?”
“我一個月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會笑、不會鬧、也不會生氣了。”他扯一下嘴角,笑裡帶著自嘲,“花了五六年,又養出一個江添。”
江鷗呼吸一滯,心臟像被人抓出了一道長長的破口,汩汩漏著血。她難過極了,不知道是因為說著這種話的江添,還是因為變成了“江添”的盛望。又或者……是因為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把所有人都磨成“江添”的自己。
她忽然想起醫院門外看見的那個年輕人,茫然張了張口,問道:“小望來了麼?”
“來了,我沒讓他上來。”江添說。
她下意識想問為什麼,好在話音出口前剎住了,否則就是徒增尷尬。她還想問“你們是不是又在一起了”,但也沒能問出口。因為她連季寰宇都說過算了,不知道還能用什麼立場來問這句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好像只要問了,就是把兩人跟季寰宇擺在了一條線上,而這本該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沒找到立場問,江添卻主動開了口:“我應該換不了別人了。”
江鷗愣了一下。
“我想跟他過很久,哪一年都不想錯過。”江添看向她,“如果接受不了,以後還是我一個人找你,不會有什麼變化。如果可以接受,那就兩個一起。”
他頓了一下,說:“不是徵求意見,只是想跟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