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仍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哪有人送藥做禮的?多不吉利。」
芍藥道:「這禮物不在貴重,而是心意。俗言道,『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夫人何不為世子下碗長壽麵?除了早出嫁的大小姐,還從未有別的女子為世子下廚呢,他必定會十分喜歡的。」
話雖動聽,只是說出來任誰都不會相信。
聞致就是一塊帶刺的冰,能不惡語傷人已是難得,何來喜歡?
丫鬟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火朝天,弄得明琬非送禮物不可,不送反而顯得不近人情。
可是,送什麼才好呢?
這世上最寒心便是一廂情願。明琬悄悄嘆氣,甚至能想像出聞致收到禮物時的模樣,必定是冷傲扭頭,並嗤之以鼻。
小年過後,明承遠私下來了侯府一趟,倒教明琬十分意外。
「貴妃知曉了酸湯一事,懲罰了好些宮人,太醫署上下顧不得休沐,通宵忙著翻譚醫正的舊案做供詞。」明承遠三言兩語將這幾日宮裡的風波概述,望向明琬無奈道,「琬兒,你到底出手了?」
明琬驚愕萬分,辯解道:「我沒有。自那日被皇后娘娘婉拒,我便再未進宮。」
明承遠只是望著她。
明琬快要哭了,小聲道:「除非是皇后娘娘反悔,又插手了此事……阿爹,你知道我不會撒謊的。」
「好了,別流淚讓下人看笑話,爹信你。深宮之中步步驚心,爹只是擔心你捲入其中,會成為被別人利用的棋子。」明承遠起身道,「既然不是你,爹便放心了。」
「阿爹就要走麼?留下來用午膳吧。」明琬步步緊跟,懇求道。
「不了,爹還有事,看看你就走。」明承遠站在積雪斑駁的階前,朝明琬輕輕擺手,「回屋吧,外頭風大。」
送走明承遠,明琬陷入了短暫的疑惑中。
片刻,這種疑惑在青杏飄忽躲閃的目光中達到巔峰。
明琬與青杏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僕,勝似姐妹,怎會看不出對方的心虛?她一把拉住準備貼牆根溜走的青杏,煙眉一沉,問道:「青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青杏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當即嗚哇道:「小姐,不是我!是他將我堵在牆角,威逼利誘哄騙我說的!」
「他?」
「……是小花。他問我,小姐為何生氣不理世子?我說,小姐沒有生氣,是因為老爺的事才不開心……後來,丁管事他們就什麼都知道了。」
青杏支支吾吾,小心翼翼地瞄著明琬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宮裡那動靜是否和姑爺有關,但是小姐,老爺有機會翻案,這不是好事麼?」
「話雖如此,可是……」可是,她不想再欠宣平侯府的人情,不想讓聞致覺得她這些日子焦慮在是欲擒故縱,譁眾取寵。
「你呀,以後好好管住嘴!」明琬又氣又無奈,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不管怎樣,她都萬分感激。至少阿爹不會再蒙冤受辱、被人謾罵排擠了。
可是,真的是聞致出手替她擺平此事的嗎?
不可能,聞致是絕對不會管這等閒事的,多半是丁管事和小花從中斡旋了吧……
明琬思來想去,心中沒底,打算尋個機會旁擊側敲打探一番。
機會很快來了。
午膳時,大家都在,小花推著聞致入座,明琬心中不斷打著腹稿,正在猶豫怎麼開口,就聽見丁管事「哎呀」一拍腦門,站在門口處寬厚笑道:「聽聞明太醫之案有望重審伸冤,真乃喜事,我在此先恭賀少夫人啦!」
果然……
明琬擱下碗筷,按捺不住感激道:「果真是丁叔幫的忙?」
「這可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