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致一愣,而後很快放鬆了身子,灼灼的目光中是一片汪洋湧動的深墨色。明琬被他盯得臉頰燒痛,懷疑此刻即便是要他的身子要他的命,聞致也會照給不誤。
「想什麼呢?」明琬眼尾桃紅未散,替他解開衣結道,「我看看你的傷。」
聞致按住了她的手,低啞道:「傷已痊癒,無礙。」
「你說不算,大夫說了才算。」明琬拍開他的手,將衣服往下一拉,果然看到結痂的傷處紅腫發燙,好在並未破皮裂開。
明琬皺眉看了片刻,而後起身下榻。
聞致拉住了她,半截身子探出榻外,抿著唇問她:「去哪兒?」
他這副樣子,著實與平日凜然不可犯的冷漠搭不上邊,敞開的衣襟下儘是清晰結實的線條。明琬知道他一時半會改不過這個患得患失的毛病,便放緩聲音道:「去拿化瘀鎮痛膏。」
聞致這才鬆開了手,視線跟隨著明琬的步伐挪動,唯恐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上藥時,聞致忽然道:「今夜開始,我會睡在這。」
明琬抹藥的指頭險些戳進他傷口裡。
他這人還是如此,因為缺乏安全感,不願輕易相信別人,所以總是急於將一切握在掌心。
「若是我不肯留你呢?」明琬強作鎮定道。
「你搬去暖閣也是一樣。若不肯搬,我可以幫你。」聞致對答如流,顯是安排好了一切後路,疏堵結合。
他的「幫」,絕對不是正常人的「幫」。
「何況,夜已極深。」聞大人拿出朝堂談判的架勢,繼續曉之以理。
明琬的確累了,收拾好藥罐,將手指拭淨,坐回榻上道:「勞煩聞大人給我騰個位置,天大的事,明日再說。」
聞致知曉她是默許了,眉目鬆動,忙側身讓她睡在臥榻裡邊。
已經夜半寅時了,明琬的睡眠一向很好,躺在玉簟之上不到兩刻鐘便迷糊起來,隱約感覺到聞致在細碎地吻她,將她攬入懷中擁住。
碰到了肩上的傷處,明琬哼了聲,聞致立刻不敢動了。
明琬睡了一會兒又被熱醒,從聞致懷中掙開,睜眼時剛巧對上他清明的眸子,不由一怔,驚異於他如此深沉的眼波,像是一汪望不見底的深潭。
快卯時了,他竟是還未入眠,就這樣看了她一個時辰。
「怎的還不睡?又是失眠驚夢之疾犯了?」明琬眯著睡眼,含糊問。
「沒有。」聞致道。
明琬心中一軟,伸手覆在聞致的眼上,輕聲道:「我不會反悔的。睡吧,聞致。」
聞致的眼睫在她掌心撩刮,像是一隻不安分的蝶。他輕而釋然地「嗯」了聲,閉上了眼。
明琬醒來時,天才剛矇矇亮,但聞致已不在身邊。他昨夜幾乎一夜不眠,卯時又趕去上朝,開始一日新的征伐。
趁著這幾日養傷閒著,明琬覺得應該將小花和青杏的婚事定一下了。聞府數年來波瀾不平,也該用樁喜事好好熱鬧一番。
她去問青杏的意思,道:「賣身契我早已還你,如今你已不是仰人鼻息的婢女,不必困在我身邊一輩子。小花的人品和能力皆是信得過的,你若覺得可行,我便和聞致挑個吉日將事情定下來。」
青杏聽後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螃蟹,低著頭不語,半晌才用手背貼著滾燙的臉頰,悶悶道:「我捨不得小姐。」
明琬好笑道:「傻丫頭,小花是聞致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也算是聞府半個主子,即便成家也還住在府中別院,又或是在隔壁置份家產,總之不會離得太遠。」
「那,也要他肯來提親才定論。」青杏一副『我不稀罕』的神情,可眼裡的開懷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聞致下朝歸來的時候,明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