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一個?姑娘憤怒的聲音驚醒的,但是這姑娘應該從來是個?知書達理又溫柔的人,她哪怕很憤怒,但聲音仍舊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她說?:“崔子墨,你瘋了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倘若叫叔父他們發現,你便是崔家嫡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顧小碗想睜開眼睛,可是太難受了,眼皮子像是被什麼藥黏合在一起般,想要抬起眼皮,是那樣?的艱難。
所以只能?聽著女子帶著哭咽的聲音繼續傳來,低低的,她似乎也擔心驚動?了旁人,所以刻意將聲音和情緒地壓了下來。“就因為她救過你的命麼?可是崔家養大?了你,母親生了你。”
崔子墨的聲音也同樣?是刻意壓低的,“不?一樣?的。”
那個?女子再沒說?什麼,只有?一陣女兒家的低聲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說?:“我該想到的,你從來都是個?好人,一點不?像是崔家的人。當初你救我,現在你想救她,其實我不?該攔著的,可是小哥哥,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啊!”
顧小碗耳邊窸窸窣窣的,好像是崔子墨在安慰催御水,後來顧小碗又聽到他說?:“其實這一次我求母親讓我帶著你出來,是想讓你趁機離開崔家的。”
“我知道。”催御水答著,她早就知道,嫡母將自?己?許給?了水鏡家的二爺做續絃。
水鏡家的二爺,前年就已過了六十大?壽。
“那你為什麼不?走呢?”崔子墨不?解地問。
顧小碗越來越疲憊,眼睛也始終睜不?開,餘下的話沒有?聽到了。
等?真?正醒來的時候,又不?知是過了多久,她此刻不?在帳篷裡了,在一輛馬車裡,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
少女相貌姣好,對上她忽然睜開的眼睛,很明?顯嚇了一跳,隨後緩了過來,用那哭得沙啞的聲音問:“你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可即便這聲音沙啞,顧小碗還是能?判斷出來,這是催御水的聲音。
顧小碗腦子裡還滿是此前崔子墨的聲音,她搖著?頭,一面扶著?車壁試圖坐起身來,“崔子墨呢?”
不問還好?,一問便截止住了崔御水對她的噓寒問暖,然?後?木然?地?靠在車壁上暗自垂淚。
爬起身來的顧小碗大概已是猜到了些什麼,也沒顧得?上去哄勸她,只檢查自己身上的東西,見著?都?還在,才長鬆了一口氣?。
隨後?移到車廂門口,開啟車門,一陣凜然?寒風猛地?襲來,颳得?她還沒來得?及遮擋上的臉刮骨剝皮一般的疼,使得?她下意識地?別開頭,一手?將車門又重新合上。轉頭朝被她這般動靜吸引過來的崔御水說:“我要回去。”
這話讓崔御水有些動心,可一時又有些猶豫不決,“可是小哥哥……”
顧小碗深吸了口氣?,“我方才瞧了,只有一個車伕隨行?,可我們要回到夜龍郡,一路上得?跨過多少雪山冰原,會遇到多少危險你?知道麼?只靠著?他一個人,我們怕是難以活下去的。”何況她剛才看了馬車裡的物資,雖也是樣?樣?俱全,但?是好?多中看不中用啊。
到底崔子墨還是貴族公子,十?足的形式主義。
可現在需要的是務實啊,就那些香能有什麼用?他們在逃難,還有心思薰香麼?
崔御水有些被她的話驚嚇到,小臉上滿是緊張,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不會吧?閆叔的武功很厲害的。”
那也厲害不過謝滄淵吧?顧小碗搖著?頭,“那也不行?,我們得?回去。”
崔御水沉默著?思考了半響,到底還是想回去的,她不放心崔子墨,所以去同外頭趕車的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