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留守,這般大事,必須要為君父分憂。但我雖然身為魏國世子,是可以代表父親向天子表明態度,請天子勿下亂命的,但恐能力不足,就怕天子別有用心,仍然想一條道兒走到黑。“姑婿舌辯無雙,還要仰仗。”還得靠你的遊說力去阻止此事啊。
是勳當仁不讓。他知道此事不可稍緩,也不回府收拾行裝了,只關照僕役去通報幾位夫人一聲,自己當即便騎上快馬,跟著曹昂離開安邑,直奔許都而去。不數日即到許都郊外,是勳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即對曹昂說:“欲勸天子,此地有一人,較勳更適便也。”
曹昂雖然老實木訥,並不代表他不聰明,只是一無急智,二不外露而已,聽了是勳的話,也當即反應過來:“姑婿所言,得無荀公文若乎?”
是勳說沒錯,我再能說,終究是曹家姻戚,天子未必會聽我的——前提是他特意挑這個時間諮詢禪讓之事,就是想阻撓曹操伐吳——但荀彧不同,他多年在朝為官,深受天子敬重,此前又趕在廢伏後前辭職,會讓天子認為並非牢坐曹家大船,算半個自己人。倘若荀彧肯往勸說的話,成功希望的必然更大。
荀彧是潁川郡潁陰縣人,荀氏為縣內第一大族,廣有田產莊院。潁陰縣就在許縣西方,二縣相鄰,荀彧辭職以後並未返回故鄉,而在兩縣交界處一所舊莊院中住了下來,方便繼續向朝廷施加他的影響力——其具體位置,是勳和曹昂也是清楚的。
於是二人即轉道去訪荀彧,然而到得莊上,遣從者拍門通傳,莊丁卻說:“家主人前日因故往許都去了。”問他究竟是什麼事兒,荀彧入都後居於何處?對方卻囁嚅著答不上來。
是、曹二人對視一眼,心說不用問啊,荀文若也必然聽說了天子的肆意妄行,所以搶先一步入朝去進諫了。曹昂鬆了一口氣:“若得荀公相勸,必可免此風波。”是勳說希望如此吧,但咱們也不能就此徹底地放心,還是趕緊入都去跟曹德、王必他們商議為好,最好再能找到荀彧,當面向他問計。
於是繼續疾馳,終於在翌日午前趕到許都,直入相府。曹操雖然受封魏王,遷往安邑,但仍然掛著大漢丞相的頭銜,許都相府並未放棄,平素乃使長史王必料理府事。二人入府之後,不但見到了王必,抑且也見到了受王必之邀前來相商的曹德,打聽近日事態,才知道劉協很可能要玩兒真的,自宮中傳來訊息,兩日後便是大朝之期,天子將明確向百官宣示,意欲禪讓帝位給丞相曹操。
曹昂問你們勸過了嗎?難道就什麼效果都沒有嗎?還有,荀文若入京之後,有何舉措?他現在居於何處?可能請來會商?
曹德苦笑道:“非止吾等,郗鴻豫、華子魚等皆苦諫也,然天子只敷衍,或雲吾兄有大功於天下,合當正位,或雲僅垂詢禮儀,未得定論也。至於荀文若——吾等早遣人相請,卻道已入都矣,然見在何處,卻不得知。”
荀彧為人亦甚簡樸,本來在許都的府邸就不大,一旦辭職,乾脆把宅子直接賣了,也就是說,他再返都,乃無家可回。那麼他會暫時居住在哪位友人家中呢?曹德和王必都表示——俺們不清楚啊。
是勳心說王必你丫果然是個廢物,除了對曹操的耿耿忠心,偌大個肚子裡啥都沒有!曹操讓你留守許都,是就讓你跟天子腳下吃閒飯的嗎?堂堂前尚書令荀彧入得城來,究竟落腳何處,你竟然打聽不到?相府守軍都在你掌握之中,四門守衛也泰半奉你的號令,難道就連盤查過往的小事兒都辦不好嗎?
沒了荀彧幫忙,光我們幾個想要攔住劉協,難度必然很大啊。
不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