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鑾的衣服,小混帳把那張薄薄的紙一樣的東西糊在他臉上,輕輕道:“錦兒,去吧,到京郊皇陵那裡等我們。後面的路你要一個人走,要好好保護自己……”
如錦軒眉一斂,雲淡風輕地淡笑,只要不做她的拖累,一個人走算什麼?他如何會不曉得她要拼死一搏帶娘和父親出城,她在決定要回京城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知道會有現在的困境,可她還是回來了……
如錦心裡輕輕軟軟,柔和地笑,他早已經是她的人,小混帳答應了會來京郊皇陵找他,就一定會來。若沒有來,他跟著跳下黃泉便是。
小混帳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滿眼的不捨,瞧了瞧他,終是低頭放開了手,小聲道:“錦兒,你莫生氣,你出城後便無人照應,可你容貌生得太美,只怕憑白招來些浮浪女人,你把面目遮得醜些,便可安然無恙走到京郊皇陵。那幾個人皮面具都已畫好,你只管戴上便是。你,你千萬小心。衣服裡有銀票和碎銀……你在京郊皇陵那裡等我們。”
她這一步步千叮嚀萬囑託,生怕自己有個意外,如錦微微一笑,流光四溢:“你放心便是,只是你要記得答應的事……”
羽兮怔了一怔,不捨地撫上錦兒的手,一點點握緊。如錦低眉不語,卻也沒有縮手。
紅鑾終是敲門進來,端著新的床單和幾件換洗的衣服,她把床塌上的單子撤下來,揉做一團,遞給瞭如錦。
如錦怔了怔,凝視羽兮良久,忽然一把扯下面皮,在羽兮的肩上狠咬一口,皺眉瞥著她,決然道:“你這淫賊,要我一個人出京城,又想撇下我麼?這一回我偏不如你的願,便是死了,也一起……”
“公子,公子,你好歹吃些吧。”秋雨趴在床頭,一手端著碗,一手抹眼淚。
如錦閉著眼睛躺在塌上,面色灰敗,了無生氣,昏昏沉沉聽見秋雨的哭聲,微微睜了睜眼,迷糊道:“她竟叫我……找個好妻主嫁了……我要去黃泉和她理論個明白……”
自從逃離京城,公子便心神恍惚。
公子他,果然,果然是心裡有了那平王,這一路上都不曾聽到那平王的訊息,十有八九,怕是沒了。
公子先前還抱著希望,一直到了京郊皇陵,還是沒有訊息,平王府裡的幾個女侍衛一將江家送到京郊附近,安頓到這家客棧就心急火燎地離開,一面到處打探訊息,一面趕去皇陵稟告。其實她們多半也心裡知道希望渺茫,那一日,都瞧見平王被那一箭穿了心……
江大人身上傷痕累累,南夫郎也精疲力竭。現在,女帝和安王的軍隊已經開戰,聽說掛帥的正是二公主樑王。
路上逃難的人甚多,這一帶逐漸混亂起來,便出現了乞討的饑民。大夫很是難請,便是藥也時常短缺。
幸而那幾個女侍衛留下的銀兩盤纏足夠用的,在客棧住了這多日,煎的湯藥還有日常用度都不愁。公子一面照料大人和南夫郎,一面打聽平王的訊息。
前兩日,突然聽到有從京城逃難出來的人說平王早被安王弄死,屍骨無存。公子當時便昏了過去,終於失了希望,醒來後食不進口不言,纏綿病榻。請了大夫來看,也只說是心病。
南夫郎本已心力憔悴,又要料理江大人傷勢,秋雨眼看著公子一天不如一天,一心求死,也不敢告知南夫郎,只怕他受不住這打擊。江大人身子正弱,這可如何是好?秋雨丟了碗,再忍不住小聲抽噎,只怕叫外頭的南夫郎聽見。
如錦渾渾噩噩,只記得黑夜裡到處晃動的火把,在京城的街道上洶湧如狼群。小混帳渾身是血,髮髻凌亂,緊緊把他護在身側。
趕到城門口的時候,四面都是人,陰沉的安王高高在上,冰冷地看著下面的殺戮。火把下面,那些女人們的臉上都閃著嗜血的亢奮,安王說不能讓小混帳活著離開京城,死了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