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了兩杯酒,加上冰塊,兌上水,兩人就默默地喝著。
接著古爾德說,“我離開你以後,幾乎一直和諾亞在一起。有幾件事情你應該知道。第一件是——因為這將影響你們的診所和諾亞的病人——諾亞·湯森永遠不能行醫了。”
“眼下他怎樣了?”安德魯問道。
“你的問題改成‘眼下他在什麼地方?’我就好回答了。”古爾德將杯中的剩酒搖晃了一下。“他已經被送到紐瓦克一家幽僻的精神病醫院去了。
據那些精神病專家判斷,他將不大可能再離開那裡。”
古爾德在敘述著下午和傍晚的經歷,聲音都變了。談到某一處時,他悲哀地說,“我希望永遠也不再經歷類似的事情了。”
離開安德魯以後,古爾德和湯森來到聖比德主要的一層樓,這時內科主任設法把還在尖叫的湯森推進一個沒人在內的治療室,把門鎖好後就急忙打電話找本院的精神病醫生。精神病醫生到來後,兩個人才把湯森制服了並給他服下鎮靜藥。顯然,湯森這種狀況不宜回家。於是精神病醫生又匆匆掛了幾處電話,後來用救護車把湯森送進紐瓦克的那家精神病醫院。古爾德和精神病醫生陪著他去。
他們到醫院時,鎮靜藥的作用已過去,湯森變得很狂暴,不得不給他穿上拘束衣。“啊,老天,真嚇人哪!”古爾德掏出手絹來擦臉。
此刻,情況或多或少已趨明朗:諾亞·湯森精神錯亂了。
正如古爾德描述的,“彷彿諾亞不知怎地一直只有軀殼活著——當然,由於他服用麻醉藥上癮,已這樣生活很久了。天知道他怎麼能設法混過來的,反正他混了過來。忽然,今天發生的事使這軀殼碎了……而裡面沒有任何東西能起作用,而且,照現在這情況,一切已無可救藥了。”
古爾德接著說,一小時以前,他去看諾亞·湯森的妻子了。
安德魯吃了一驚。幾天來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竟然從沒想起過希爾達。
他問道,“她是怎樣對待這件事的?”
古爾德考慮一會兒才回答。“說不清。她沒講多少話,也沒失聲痛哭。
我有個印象,她一直估摸著要出點事情,但又從來不知道究竟要出什麼事。
我想,你最好明天自己去看看她。”
“嗯,”安德魯說,“我要去的。”
古爾德猶豫著。然後他直視著安德魯說,“還有一件你我必須商量的事情,那就是:死者懷拉齊克怎麼辦。”
“我還是現在就告訴你吧,”安德魯堅定地說,“我根本不想參與任何掩蓋行為。”
“那好,”古爾德表示已聽見;他的聲音嚴厲了。“我來問問你:你打算幹什麼?你要發表公開宣告嗎?說不定還要向報界發表吧?然後,在有關醫療事故的訴訟中,自願為起訴一方充當證人?你要幫助某個追著救護車討大筆事故訴訟費的律師,把湯森太太的錢都搶走嗎?而這些錢都是諾亞積攢下來防老用的!你要我們醫院負擔損害賠償金嗎?這將大大超過我們所能得到的保險金,使我們破產,使我們也許不得不縮小醫院範圍,甚至關門,你要這樣嗎?”
安德魯爭辯說,“上面所講的事一件也不會發生。”
“但可能發生。律師的厲害你總讀到過不少,總該知道他們在法庭上的能耐。”
“那不是我操心的問題,”安德魯堅持說。“重要的是事實。”
“事實對我們大家都重要,”古爾德回答。“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獨有的。
但有時,在正當理由和特殊情況下,事實也可以遮掩遮掩的。”他變了一副說服人的腔調,“現在仔細地聽著,安德魯,聽我把話講完。”
內科主任停了一下,把思想集中起來,然後說,“死者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