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信給岳父大人,讓他出手是最好的做法。”
桑覓悶不作聲地坐在臺階似的長石頭上。
任由謝擇弈給自己擦臉。
看上去,什麼也沒在聽。
“岳父大人眼下,正從諸多謠言中脫身,陛下那邊,對他也心存慚愧,這種情況下,沒有誰會對他,要救自己誤入天花疫病莊的女兒產生不滿。而我連官印都交了,李堯數日之前,已開始替我之事,我如今向相應的官署求援,他們說不定就會讓我坐一會兒冷板凳,或許還會再花時間,自己調查一番,拖延一下,就得是好幾天時間了。”
“就算那些官署到時候會派人過來,他們也會暗暗記恨,對他們來說,關心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得不到任何好處,反正現在的苗合莊,疫病情況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已得到了解決,為官者,盡職盡責,疫病未外散,上面沒有道理責罰。然而,這事一旦牽扯上你,那就不一樣了,浚縣的官署加派人手辦事,所為的不再是這些耕種的庶民,而是為堂堂刑部侍郎的女兒。”
桑覓眼皮動了動,有所恍然:“你拿我爹的名頭,嚇唬他們?”
謝擇弈收好手帕,幽幽說道:“不論在哪兒,官吏大小如何,人們都更願意幫上面辦事,而不是純粹的,向下辦事。”
桑覓似懂非懂:“當官心眼子真多。”
謝擇弈輕描淡寫道:“我為官不是一天兩天了。”
桑覓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謝擇弈在望京這幾年,著實在自己的位置上盡其所能了。
望京城,朝堂中的官身,曾是他想要去做的事。
他很快,就要走了。
他們會一起走。
桑覓不知道,謝擇弈離開望京,是否都是因為她。
她殺了太多的人,犯了太多的法。
他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
“對不起。”
桑覓有些喪氣地吐出了三個字。
“覓兒怎麼又說起對不起來了?”
謝擇弈不明,但一如既往的語調柔和。
他放好擦臉的手帕,暫且蓋好裝著熱水的木桶。
桑覓思索一番,緩緩說道:“其實,留在望京,繼續做點你自己喜歡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你不想當大官,你很喜歡力所能及地去破解你的謎題,皇帝老頭很欣賞你,你不辭官,他也不會趕你走,你不要為了我,去勉強你自己,這樣不好,就好像我阿姐她,總覺得維繫那點表面上的美滿,阿爹阿孃會高興,根本不是這樣的,阿爹阿孃並不會高興,我也不會,因為你為我辭官而高興。”
謝擇弈此時才明白,她誤會了些什麼。
“我辭官,不是覓兒的錯。”
他將她冰涼的手掌捻在手心,輕輕裹著,平靜地同她解釋起來。
“我固然有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眼下的時局有變,我生來受謝家祖上福廕,得謝家所庇,自當受謝家所累,你不必為此徒增煩惱。”
桑覓問:“只是,因為你家?”
“嗯。”謝擇弈應聲,很快轉開了話鋒,“真要說對不起,你確實也有很多對不起我的地方,你看我的心口,我心口滿是覓兒扎出來的孔洞。”
桑覓當真往他胸口處看去,意識到不對勁後,不由得輕飄飄地白了他一眼。
笨蛋謝擇弈,說話神經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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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說與她無關了,那麼桑覓索性也再不去想。
謝擇弈說:“覓兒還需要熱水嗎?爐灶那邊還有。”
桑覓沒什麼好氣:“不要。”
謝擇弈又問:“腳冷不冷?”
桑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