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便又有陌生臉孔來拜訪。
一切都被碧珠言中了。
桑覓初來乍到,這家裡的人,多是要主動過來示好,幫著桑覓讓她迅速融入謝家的,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這裡。
她是謝擇弈名正言順的妻子。
她父親還是個京官,且官職不低。
誰又敢不歡迎她的到來呢?
丫鬟通稟後,容貌清麗的女子緩步來到桑覓面前,施施然福了福。
“嫂嫂。”
桑覓只覺得此人眼熟,卻也想不起來是誰。
碧珠一眼瞧出她老毛病又犯了,悄然湊近她,貼著她的耳朵道:“這位是姑爺的從妹,錦泱小姐。”
“哦、哦。”
桑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謝錦泱見桑覓未有回應,又道:“小妹錦泱,見過嫂嫂。”
“呃,坐。”桑覓回神,這才請她坐下。
謝錦泱抱著一個盒子,坐在了桑覓旁邊。
“多謝嫂嫂,昨日匆忙一見,都沒能好好和嫂嫂結識一下,嫂嫂奔波勞累,不知昨夜休息得可好?”
桑覓有點不明就裡,嘴上還是應了一聲。
“蠻好的。”
謝錦泱說自己年方十七,如今尚未出閣,一直沒有議親的打算,怪只怪身體不太好,她也不想拖累夫家,這些年來長久待在家中,待在裕彭城,日子多是乏味,如今桑覓隨謝擇弈回到裕彭城,她也算有人能說說話了,桑覓也可作為過來人,關於作為女子、妻子,向她指點一二。
桑覓有點接不上話。
因為她其實什麼也指點不了。
她哪裡知道,怎麼做女子,怎麼做妻子?
謝錦泱一番敘述後,推了推兩人之間的盒子:“聽說嫂嫂自小長於望京,又出身大家,想來是見慣了奇珍異寶,自是瞧不上小妹薄禮,這些不過是小妹的一點心意,還望嫂嫂不要嫌棄。”
桑覓略顯疑惑地開啟了盒子。
裡面碼放著一支筆,和一本書。
“這是什麼?”
謝錦泱說道:“是興裕墨坊做的狼毫玉筆,還有小妹的藏品之一,一本有著風月齋主本人所署名號的話本集子。”
桑覓大約是懂了:“噢,帶手籤的……”
謝錦泱微微笑著:“是,風月齋主,是青州頗有名氣的市井文人,不知道嫂嫂有沒有聽過他。”
“沒聽過。”桑覓的回答非常誠實。
謝錦泱一時也有些尷尬,險些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聊下去。
乾笑一陣後,她將話頭轉向了桑覓面前的話本集子。
藉著話本故事,謝錦泱繼續同桑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這個話本講了一對痴男怨女的愛恨情仇。
裡面的裴郎與主人公青衫女,青梅竹馬,歷經多年修成正果,在故事的結尾,卻迎來了貌合神離,十幾年情愛灰飛煙滅的慘淡結果。
“冷夜下,小青又一次獨守空房,三更時分,裴郎乃歸,見小青尚未安寢,便要點火掌燈,此時,小青卻熄滅了屋內所有燈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小青詢問裴郎,自己是左邊臉有痣,還是右邊臉有痣,裴郎錯愕中,無從作答,相知多年,相守多年,從青梅竹馬到結髮夫妻,他竟連這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小青心如死灰,第二日便投井自盡……”
,!
說到這話本的結局,謝錦泱潸然淚下。
桑覓不明所以地聽著,神情古怪,恍恍惚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眼見謝錦泱淚水落下,桑覓才反應過來,扯了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謝錦泱接過手帕,擦拭眼淚時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肉脯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