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頭髮抿了抿。
安儂整理著自己,心下越來越驚慌,她其實並不能確定那具屍體就是安倩,能認出那是一具女屍還是因著她瞧見屍體上穿著宮女的服飾,且當時不過不禁心地一瞥,瞧見那白得皮都皺起來的臉,只一眼,直覺上告訴她那個女屍是景仁宮的安倩。
過去同屋的琉翠還未因病被從坤寧宮趕出去時,安儂和她兩個有一回不慎與安倩生了口角,兩邊都是各為其主,針鼻子大小的事也能吵起來,更別提關係到御膳房那一份兒燕窩粥是哪個宮裡先要的了。
究竟是先到先得,抑或瞧誰的主子更有臉面。
兩下里誰也不服誰,安倩藉著她主子樊氏的勢頭作威作福慣了,仗著這個並不將安儂和琉翠瞧進眼裡,可她倆畢竟是坤寧宮的人,皇后是一國之母,再不得皇上待見那也是少年結髮夫妻,若放在尋常人家裡樊氏再得寵也不過一個妾室,主母跟前她站的地方都沒有。
顯而易見,最後安儂和琉翠得意洋洋拿了燕窩粥回了坤寧宮,自此同安倩算是對上了,見面就烏眼雞似的,知道她們不睦的人有許多。
想到此,安儂忍不住渾身一哆嗦,身子浸泡在冰水裡似的一霎兒沁涼。
樊貴妃可不是好惹的主,自己卻是坤寧宮的人,若是她抓住不放硬是要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自己哪裡還能有活路,只怕很快就要步上琉翠的後塵了… ;…
她畏懼地胡想著,正聽見和齡的嘀咕聲。
和齡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思忖著道:“按說這種情形下失足落入井裡的情況不多見,宮裡頭不許喝酒,好好一個大活人沒有吃醉了不小心跳井的說頭,”和齡摸了摸下巴,身上起了層慄,“這說不好是殺人拋屍啊——”
她的猜測在安儂這裡是直接省去的,安儂十二歲起進宮做宮女,到如今熬進坤寧宮來,見過的聽過的不管是現今兒還是早些年的各種傳聞數不勝數,她贊同道:“算你瞧得明白,古來這後宮就不是個祥和的所在,死個把兒人不稀奇。”
問題是牽扯到自己身上就要人命了,安儂打心兒眼裡希望是自己一時驚慌辨認得不清。
那女屍並不是安倩,只是一個與安倩外貌相似的宮女,這樣回頭也不能有什麼事端牽扯到自己身上。
要知道,死的若是景仁宮的宮女,樊貴妃是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免不了借題發揮一番。
和齡看著安儂,說話聽音,在她聽來安儂似乎知曉後宮許多秘事。
實在是好奇,便忍不住道:“能給我說說麼,你還知道什麼秘辛,甭管是不是死了人,只管告訴我聽,橫豎我是不害怕的,聽的多了肚子裡有數,我以後行事興許還能更謹慎些。”
“你可真是,那些事情是能夠隨便說的麼,被人聽去了黑狀告到皇后主子跟前,咱們被攆出宮去都是好的,沒準兒發配到哪裡做苦活兒去,你哭都沒地兒哭… ;…”
說是這麼說,安儂卻想起宮中流傳的十來年前良妃之死和她一雙兒女之事。皇后娘娘懷疑上樊貴妃,為此還把這事兒捅到了皇上跟前,奇的是,皇上看似生氣,最後卻不了了之了。
“你果真要聽麼?”安儂突然壓低了聲音,與和齡兩個挨肩疊股地坐得緊緊的。
和齡點頭不疊,“果真!”
安儂沒法子,“好…那我就來說一個與你。”正巧她倆現下里也無事,而她也需要講點別的把自己從剛才的驚嚇裡解放出來。
略一整理四處聽見的流言,整編成了個大概便小聲對和齡道:“近的一時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