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姻緣———”
皇后心裡冷笑一聲,在小輩跟前她無需擺出溫婉賢淑那一套,便將杯盞重重摔落在紫檀木小几上。那杯子沿著桌沿打了個轉;最後“哐嘰”一聲脆響;滾到地上摔了個稀碎!
這動靜引得水晶簾外的宮人們渾身一顫。
外間葫瓢兒覷著情形不對,揣度著她主子的意思,忙將宮人們都趕了出去。
紅臉唱完了,該唱白臉了。
蕭皇后站起身來,和齡也忙站起來。皇后繞到窗前站定,她看著外頭西垂的暮色,語氣裡滿是涼颼颼威脅的況味,說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何況天家?淳則,本宮不妨把話挑明瞭說,你不妨細想想,將來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太子是為儲君,待皇帝百年,天下自然是太子的。
見她輕咬著下唇不動聲色,皇后掖著嘴輕笑一聲,點破道:“你哥哥寧王如今還不到就藩的年紀,因而還在京都裡。”
這是說寧王現下還沒有自己的封地,根基也不甚穩固。
皇后一直留神淳則帝姬的反應,見她在聽到談及她哥哥時眸光閃動,心知摸對了門路,便接著道:“這期間可還有好幾年,若是因為你,而使得寧王同太子關係處得不好…那也罷了,怕就怕寧王一個不慎他日暗中遭人算計,屆時,可就連就藩都等不到了… ;…”
和齡不可置信地抬眸看著皇后,無法想象一直以來看起來都那麼和善的皇后,一國之母,她褪下偽裝的面具後竟是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她確實掐住了她的命門,哥哥對她很重要。非常重要。
只是,皇后不覺得她自己這樣的吃相太難看麼?
意識到自己一瞬間的目光太過尖銳,和齡很快就轉開視線。想來她要是不嫁進蕭家,皇后便不會放心寧王這個潛在的威脅,相反,一旦她嫁給蕭澤,也就意味著就此寧王被劃拉在太子的陣營裡,不說出謀劃策,起碼裹亂或起反心的可能性會大大減小。
皇后打的一手的好算盤,她今兒告訴她並不是徵求她的意見,只是在“知會”。
和齡的身份擺在這裡,和皇后硬碰硬是不能的,想到這裡,和齡稍稍放鬆了面部緊繃的神色,她甚至微微地露出了一個笑靨來,“娘娘不要誤會,淳則年紀輕,方才說話有不到之處您多包含。”她錯了錯牙,站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叨擾您了,至於婚事… ;…娘娘說得很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淳則哪有說話的權利,全憑您安排。”
皇后勾起紅唇,“本宮早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
“您謬讚了。那,若無事,淳則便告退了。”不再贅言,和齡對著紅光滿面的蕭皇后略側著身襝衽福了福,卻行倒退幾步,穩穩地走了出去。
葫瓢兒還笑著和她搭茬兒,“殿下出來啦?哎喲,要不怎麼都說您乖巧呢,皇上也喜歡您,娘娘和陛下一門心思都是為兒女啊———”
看淳則帝姬安然若素地出來,葫瓢兒心知是裡頭已經談妥了,這往後淳則帝姬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他笑得也格外真摯,還帶著點兒討好,一頭弓著身子一頭把帝姬往臺階下引。
和齡笑容和熙,嘴角的笑窩淺淺地陷下去,“公公說的是。”
見小福子和安儂對著帝姬迎將上來,葫瓢兒就停下步子說了句“恭送”,他卻沒看見出離他視線後她唇畔迅速消失的笑弧。
和齡覺得很辛苦,鼻頭髮酸,也許這就是生活吧,她在這宮裡沒什麼可傾吐的人,只好一遍遍自己安慰自己,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聯想。剛才在皇后面前她不能有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