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但我又略有不甘,便玩笑道:“師父,你既然請我去坐那位置,就該有些誠意啊,我若就這樣隨你去了,那我豈不是太沒身價了?“
聽我的話,他微微一愣,過了片刻,他笑道:“的確,是我沒考慮周到。笑兒,”,他對我伸出手來,白淨如玉的手掌上,紋路淡得幾乎無法看清。我含笑看他,只當他是陪我玩笑,卻看到他那墨色的眼,雖帶著一貫的笑意,卻一掃玩鬧,滿是認真。
我的心跳不由得有些加快,聽到他溫和儒雅的聲音,宛如清泉一般靜靜流淌過我的心間。
他道:“笑兒,為師一無萬貫家財,二無滔天權勢,不會吟詩作畫,亦不能隨你逍遙江湖,唯有這天下之責,千里江山,萬眾百姓。若笑兒願意,君華,”,他眉眼一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傾國以聘!”
傾國以聘!
那瞬間,明知是甜言蜜語,是他一貫的玩笑之言,然而,我卻仍不由得為之心上一撼。似那春風拂過,於是桃紅柳綠,千里鶯啼。
於是,我將手放入他手中,隨他來到這宮中。
看那紅塵俗世,看那勾心鬥角,看那萬劫不復。
念及於此,我不由得輕聲嘆息,慢慢開口道:“安福,我勸又有何用呢?你家陛下,想的滿是社稷蒼生,怕如今,卻是在尋求修護九鼎之法。”
九鼎乃鎮壓天朝怨氣之物,一向為葉氏守護,這也是葉氏安天下一說之出處。十一年前葉氏被滅,怨氣橫生,便是九鼎也無法也無法鎮壓,但好在國師楠少知己之錯,拼盡一身修為守住九鼎,這才讓國家平安了些年。但前兩年,他終於為我所殺,九鼎無人支撐,有了縫隙,於是鬼魅橫生。
除了君華,他人都是不知這些的,於是也都不知道,是我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然而我亦未曾悔過,楠少昔年滅我葉氏全族,便是亂了這天下,我卻也不能讓他苟活。
君華一直是惱我的,我自然也知道。
我殺了楠少那夜,連夜趕回宮中。楠少乃命定之人,我殺了他,必遭天譴。天火焚燒,唯有皇宮的神廟能庇佑於我,於是我急急趕回,卻在神廟門前遇到了早在那裡等候的君華。
他穿著一身白袍,滿面怒氣的站在門前冷眼看我,見我歸來,迎面便抬起手來。我當他要打我,便閉緊了眼,卻也不說話。
然而他終究是沒有打下來,自我從八歲跟在他身邊開始,他一向都是這樣,生氣了便抬起手來,卻終是打不下去。
“你可知你做了什麼?!”他怒問,俊美無雙的容顏上竟帶了些焦急。我點頭,卻並沒言語。見我這般,他不由得吼出聲來:“你既然知道你做了什麼,你卻還敢回來?!天火焚燒,那是神怒,你若不抵住,那便降在這九州黎民身上,你當是好玩的嗎?!”
“可是,”我終於有些不甘的開口,聲音澀然:“我抵不過,我會死。”
“你既然知道你會死,你還殺他?”君華滿臉不可思議:“葉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想什麼?我當年把你救出來,不是為了讓你去報仇,不是為了讓你來折騰這江山百姓,而是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你明知道殺了他是什麼後果,你卻還要做?”
是,我明知殺他後果是什麼,但是,我卻還是無法忍住。
葉氏滿門,那是滿門的血債,我就該這麼放過他麼?
我抬頭直視君華的眼,卻是分外堅定道:“師父,你教過我,做人不必顧及他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那是他醉酒後告訴我的話。
他說:“笑兒,師父一生為天下所累,為他人所累,所以,你不要學我。你就當笑兒,不必顧及他人,做你想做的事便好。便是天塌了,我也為你頂著。”
此刻,我終於將這話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