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便有一股搬遷的風氣興起。
數日後,城郊。
匆匆而過的低階修仙莫名一頓,自言自語:“我記得這裡從前不是這樣啊。”口中嘀咕,足下的步子倒是絲毫沒有減慢的意思。
顯然,那人並未看到數丈外站著的身影。
夏瑜視線掃過眼前面目陌生的修仙者,眉尖微微一擰,並未做出什麼反應。他早在此處佈下陣法,扭曲空間,教人不得靠近,甚至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為的不過是……
簡直不堪回首。
夏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細幼植株,等待良久,終於再次感覺到了與方才一般的心悸。
錯不了。
他揉揉眉心,暗道機緣這種事著實是飄忽不定。
炎草在此地早就是萬里無一,按理來說定然也有其餘的普通草木被波及。不過其中只有這炎草,好歹具備些靈氣。
方能生出神志。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夏瑜心口空茫一片,又彷彿冷冽的勝過北方那□□。
猶豫了不知多長時間後,他終於半蹲著伸出手,指尖輕輕碰到那株嫩色的、剛破土而出的幼芽。
小小的植物像是在竭力傳達自己的歡喜,映在夏瑜指尖心上,就是炎草天生自帶的灼熱溫度。他垂下眼簾,唇角帶著幾乎成了習慣的柔和弧度。
妖修在修仙界已算難得,何況是開了靈智的植物。夏瑜心知肚明,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因為前些時候自己……咳,的緣故。
自指尖傳至心底的一點熱度終於讓他下定決心。夏瑜收回手,以甲為刃,破開自己胸膛面板,沾了傷處溢位的一粒血珠抹到炎草莖上。
下一瞬,一個陌生的聲音已在他心中響起。
稚嫩的嗓音帶著說不出的綿軟,糯糯的在說些什麼。夏瑜屏氣聽了片刻,倏忽一笑。
他怎麼就忘了,便是修仙者外靈氣最盛的凡人也不能在出生時出口成言,何況是靈智初開的草木?
夏瑜伸出手指,勾上炎草尚很柔軟的莖,在心下默問:“你可願和我走?”
一陣歡騰的喜意透過那滴心尖血傳達過來,夏瑜瞭然,又問:“不入土地,無妨嗎?”
炎草的葉子微微一抖,恰似有風吹過。
夏瑜倒是十分耐心。若這炎草不願,自己將今時今日所生之時當做一場無妄仙緣便是了。按說他這麼問的確不對,畢竟是草木,如何離得了土壤?
他沒想到的是,炎草並未讓他等待過久。
還是那陣說不出的歡喜之意。夏瑜頓了頓,有些瞭然。
開啟靈智的原因擺在那裡,這小東西天性裡對他的親近怕是勝過土壤也說不定。
想通此關節,夏瑜眉眼略略彎起。他抽出勾著炎草莖葉的手指,在草莖上一點,口中默唸仙訣,那草木便從土壤中脫離出來,周身不染一絲塵埃。
夏瑜微微一笑,重新勾住炎草,將那細小嫩芽收入袖中。小東西顯然是對現狀十分陌生好奇,精力十足的在他袖中蹭來蹭去。
“要先教你說話……不,先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夏瑜站起身,重新掐過仙訣,撤了自己身邊的陣法。他立於原處片刻,分辨了方向,便往即墨城走去。
他已經在足夠漫長卻又獨身一人的歲月裡徘徊太久,卻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修仙界得此機緣。
心尖一滴血讓他足以將自己想說的話透過心神告予炎草。沉吟片刻後,夏瑜道:“……你即是炎草,便叫夏琰吧。”
冠上他的姓,從了他的名。
時光匆匆而過,幼芽漸漸長成植株。再往後,便是化作人形。
在這其中,十年光陰,也不過彈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