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撲面而來,引得劍瀟深吸了口氣,想將滿目春色吸進胸腔。
行了幾步看到一株早春的野桃花開在路邊,他將紙傘給劍瀟拿著,竟撥柳踏草折桃去。
木屐深淺的印在春雨潤酥的地上,劍瀟忽然便想起三年前梨潔出嫁之前,那個“紅樓隔雨相望冷,珠泊飄燈獨自歸”的時候,想起他在自己窗前的桃花樹下印的一個又一個腳印。那個雨夜,他是懷著怎樣的心境站在那裡?沉重得在地上印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眼睛一時被春雨溼潤,見蕭戎歌伸手摺桃,一束桃花紛落如雨,桃花染就,依稀是故人顏。滿樹滿地桃花中,他白衣青袖愈見清越,冉冉而立,蕭若南天楚竹,雅如深谷幽蘭,靜如留白薄刃。
他已折了幾束桃花往回走,劍瀟第一次在他醒著的時候這麼坦然的欣賞著他的容顏,發如垂絛、眉若修羽、眸似墨玉、鼻似懸膽、唇綻桃花,這樣的天子驕子怎能不引人愛慕?
蕭戎歌將他眼裡的傾慕看得一清二楚,滿心只如萬千朵桃花綻放,因病薄瘦的身子也像這滿山將插條的樹枝,瘦出新春的綠意來。“要不要配上幾枝綠枝,紅綠相間?”
劍瀟點了點頭,於是他又摘了幾枝綠枝才走了回來,劍瀟迎著將傘遞給他,然後伸手撫落他髮梢肩頭的落花。蕭戎歌眉眼俱笑,就勢握住他的手將花放入其中,竟頗有羞澀的道:“你喜不喜歡……”
劍瀟一時啞然,他竟何時也學人小女兒態的送花?他的神情更令蕭戎歌窘迫,兩臉半染桃色,“這是我第一次送人花,你可別……”
劍瀟想想道:“花我收下,可這衣服與花色不配,所以還是由你抱回去。……白衣桃花,人間風流莫過如此……”
蕭戎歌窘了,採花是心血來潮,他堂堂問鼎閣閣主抱著桃花被閣中人知道了顏面何存?可若不如此又實在顯不出自己的誠心。
這時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匆匆走來,小女孩看見蕭戎歌手裡的桃花煞是喜歡,“哥哥,你的桃花可以送我一朵嗎?”
蕭戎歌分出幾枝桃花,見他們未帶傘連著傘一起送給他們,小女孩歡欣笑起來,“謝謝哥哥姐姐。”
二人一愣,蕭戎歌邪笑著看向窘得一臉通紅又怒不可言的劍瀟,遭他一個白眼。
那婦人看他們兩人眉目傳情笑道:“兩位是新婚吧?嫁個這麼體貼的相公姑娘真是好福氣。”這年頭女扮男裝的多,劍瀟眉目本就婉約如畫,平日裡清冷肅殺沒有人敢把他誤人成女人。而這時眉間含笑,神情溫柔親暱被誤認成女的也就不奇怪了。
劍瀟就要反駁蕭戎歌搶先很高興的對婦人笑道:“可惜他卻不惜福呢。”
劍瀟一臉惱羞的瞪他一眼,“胡說!”婦人卻理會錯了劍瀟的意思,“兩位這麼恩愛真是羨慕啊。”蕭戎歌見劍瀟怒眼瞪他知道不可玩得太過火,“大姐勿怪,內子臉皮薄,雨大你們慢走。”
婦人帶著女兒謝了離去,劍瀟恕聲責問,“你胡說什麼!”
蕭戎歌笑得一臉慵容邪氣,“難道要我說我們倆都是男人?那不嚇壞人家小老百姓。況且你穿男裝都被人當成女子這可不是我胡說的。”
劍瀟不是多計較的人說說也就過了,約摸著快到中午了便返回,雨越下越稠蕭戎歌的傘送給母女二人了,白衣溼潤潤的,劍瀟擔心他身子將自己的傘移了過去,他個子沒有蕭戎歌高,高舉著手傘還時而碰到蕭戎歌頭,蕭戎歌被碰得不耐接過傘,“我來撐。”然後順勢將桃花塞在他懷中,劍瀟看著他微紅的臉終究只能妥協。
二人沿著雨徑慢慢返回,蕭戎歌的手一點一點的靠近,然後輕輕的攬放在他的肩頭上。
次日天便晴朗了,吃罷早餐蕭戎歌道:“踏馬遊春如何?”
二人便去馬棚裡牽馬,蕭戎歌先跳上馬,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