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座英雄陵園。這裡沉睡著很多英雄。
程宜的墓碑在山丘頂上。
程安從入口,一步步走過去。
路過的那些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他都鄭重仔細地,一一看過去。
等到山頂,太陽已經偏向西方落去。
程安望著照片上,那個平靜到沒有表情的女子。那張臉確實是程宜的,可他又覺得這不是程宜。
可墓碑上那行字,最上面的那兩個字,刺痛他的雙眼,勾起了彷彿近在昨日的回憶。
在醒來時,記起程宜的瞬間,所有的不甘與憤怒,仇恨與恐懼,全都如同煙霧般散去,直至杳無蹤影。
“我只是不想讓你失望……”
他不認為自己是英雄,更不曾為此而沾沾自喜過。不論是那個末世世界,還是現在的藍星。
歷史如一曲讚歌,他不過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音符,而英雄程宜 也只是新世界的一小段前奏。
藍星會繼續存在下去,人類文明會繼續存續下去。
程安站立許久,還有三分鐘到五點。
“姐,稍等,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墓碑前的人影消失。
程安再度出現在約定好的樓下時,從維和剛好推著從景明出來。
程安跟從維和問了時間,舒口氣,“還有三分鐘才到五點,不算我遲到。”
末世前,他還沒住院的時候,和從景明約著打球時,從景明總是嫌他磨蹭遲到。其實他只是卡點到而已。
末世裡從景明也說他沒有太多時間觀念,每次任務都要催著趕著出發。後來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個手錶,還是特殊異能者用異能處理過的,防水防撞擊等效能極強。很久之後程安才發現,那塊表永遠都走快三分鐘。
從景明“嗤”地笑了一聲,“沒說你遲到。”
程安接過從維和手裡的輪椅,從維和又是行禮後才離開。
等人走遠了,程安才俯下身,悄聲說道:“你不覺得他這樣太生疏了嗎?他還喊你爹呢。”
從景明沒反應,程安以為人老了聽力有些弱,剛要提高音量再說一遍:“我說……”
“聽到了,我還沒聾。”從景明側頭,沒好氣地瞥他一眼。
“哦,那你怎麼不說話?”程安悻悻然道。
“我在想,他就沒喊過我爹。一直以來,他叫的都是父親。你不是聽到了?”從景明靠在輪椅上,神情放鬆道。
“不是一個意思?”
“是一個意思,但稱呼不同。”
兩人一人一句,邊走便鬥嘴。
程安走出一段路程,才想起來問,從景明讓他等在這裡,是有什麼事。
“當然是去看程宜。你肯定已經去過了,再帶我去一次吧。”從景明淡然道。
程安扶著輪椅的雙手,握緊了些,說道:“行。讓你感受下速度。”
從景明眼前一晃,等再看清眼前的場景時,不由得贊同一聲,“果然夠快。這是瞬移吧,我這把老骨頭,居然都沒任何不適。”
“算是吧。”程安的話語裡頗為得意。而他望向墓碑的視線,餘光裡看到輪椅上的人,眼眶忍不住一熱。
兩人在程宜的墓碑前待了很久,一開始還聊些以前的事情。
聊末世前上學那會兒,從景明打趣程安,一開始不怎麼愛學習,住院後倒是愛看書學習了。程安說他是學霸不知學渣的苦,他也想學好,可成績就是不見好也沒辦法。
聊末世中,從景明說要不是有自己在,說不定程宜和他姐弟倆早就不知被人騙到哪裡去了。程安說他腦子好使,作為三人團隊的軍師,當然要多出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