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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還有幾個就能拿去煮了,或者去隔壁家借點籠屜來蒸也行。要不你先去點火燒鍋子水,一會兒就快了——”

“林子!”

林晚風奇怪地抬頭看對方一眼,見對方手放凳面上撐著,認真看著他,不禁定住一下,“怎麼了?”

後者嘆口氣:“你啊,何苦來來去去把自己弄得這麼忙,你停下來,瞅瞅你自個兒啊,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他反問。

鄔梅苦笑一聲:“該笑笑,該哭哭,吃喝拉撒睡樣樣都正常,你卻不覺得你,活得像行屍走肉嗎?”見他不動發愣,又道:“林子,你有病症,我是大夫,但我治不好你,你是心病。我且問你,你為誰活著?”

扯了好久的弦仿似終於在這一刻崩了,林晚風再笑不出來,再扮不出潑辣,再抵不起賴。

捫心自問,他很難受。非常難受。

他的生活像被掏空了一樣。

以前總有填補,讀書之後是母親,母親之後是白羨。可這些還是盡數在他生命裡消逝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破了洞的大口袋,漏光了所有東西之後,空空蕩蕩,不知該幹什麼,無所適從。

原來比剜去一塊肉更可怕的,是掏空。剜肉好歹還痛得死去活來,他卻感覺像什麼也沒有了,竟痛都痛不起來。不然還似母親走時那般悲慟萬分一陣,也還好了。

難怪鄔梅要問他活著為了什麼。是因為看出他覺得生活如此空蕩,只有不讓自己停歇下來,好不去面對這巨大空白,才整日忙碌,藉以遮掩吧。

“要不你……哭一場出來?”鄔梅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提議用場不大,林晚風要哭估計也早關起門來哭完了,哪裡輪得到別人說,是以也只咬著嘴唇說得小聲。

林晚風擒著最後沒包完那半個粽子在手裡,露出一個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最後垂下眼盡數掩去那些神色,手又動起來將那粽子包完:“我哭不出來。”又說,“走,燒粽子去,一會兒你帶點回去,吃前熱一熱,也能頂好幾頓麻煩。”

“哎……”提粽籃的手一時被握住,“真的不要到我的鋪子幫忙?”

林晚風盯著對方瞧半晌,這話明著暗著最近曾多次聽聞,他總當開玩笑,但這一刻說得白了,他突然頓悟了什麼,或者說不能叫頓悟,而是將一些常年累計而來的零散思路,終於匯聚拼接成一個完整的想法:

“到我鋪子幫忙,銀錢五五分,怎樣?”——“我來做你填補的那個執念,怎樣?”

他看著對面隱含期待的烏黑眸子,頸窩裡懶散搭著的髮絲糅合著常年呆在屋子裡所養出的雋秀白淨,總有種奇特的清麗,甚至有時候讓人想到一個用來形容男子時絕對不合時宜的詞:嫵媚,縱然鄔梅真的不娘。這種感覺——這種從頭到尾的感覺,竟然和某個人的一切都隱隱相似。

林晚風突然覺得哭笑不得。他上輩子因了怎麼樣奇怪的緣或劫,此生至此碰到的情緣,居然都如此相似而詭異。

因緣相識,因憐相就,因恩生情。

其實他們本身都比他要好地多,只是因著古怪離奇的因緣際會,只能跟很少人甚至只他一個人接觸,而他所給與他們的,也真的就不過一些正常的情誼和憐憫罷了。譬如鄔梅,連“恩”也根本算不上,只是對方恰好寂寞無助的快發瘋而已,就這麼小小的一點恩義,便叫這人動了這樣的情,一直藏於心底,這樣的赤子之心,他連有也未曾有過,哪得與之相配?

林晚風認真地望進對方眸內,笑了笑:“不了。真的。”

眼睜睜瞧著那些期待熄滅,帶起一些自嘲和狼狽:“……好,行吧,燒水去。”

他也不是不心疼,只是感覺鈍鈍的,失了從前的一些鮮明和熱切。

那之後的日子更漸漸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