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
依稀聽得一聲“好……”,飽含槌心之痛與刻骨溫柔,漸漸低沉。
忽然額上一暖,一隻手輕輕撫上來,感覺他滿頭冷汗,冰涼濡溼,又拿開了。
過一會兒,隱約有開門關門聲,屋裡窸窸窣窣。迷糊中就要睡過去,身子一輕,靠上了一個溫暖至極的懷抱。
長生抱著他,衝後頭的夥計點點頭。那夥計麻利的換了床單被褥,把熱水毛巾送到床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哈著腰出去了。
拿熱毛巾將額頭仔細擦乾,看他彷彿昏沉入睡,長生放下心來。依舊深吸一口氣,動手替他脫了衣裳。那些深淺斑駁的痕跡剛剛消退幾分,襯得整個身子像一塊雨花瑪瑙、血絲白玉,叫人視之不忍,偏又不忍不視。
發了一會兒呆,靠坐床頭,把人抱起來,讓他伏在自己腿上。擰乾毛巾擦去身上冷汗,開始再次上藥。手下的人昏迷中仍然疼得一顫一顫,長生的心跟著一緊一緊。堅持不過半炷香工夫,額角已經見汗。相比之下,殺一窩強盜要輕鬆得多了。
拉過被子蓋好,入手還是一片冰涼。乾脆往下躺,將人摟到懷裡,暖著丹田氣海。雙掌貼在他後腰,默運內息,在腎俞、命門間緩緩遊走。沒多久,就感到懷裡的人一點點放鬆,終於舒展了眉頭,恬然入夢。
門剛響了一聲,長生就醒了。屋裡一片昏黑,竟不知睡了多久。把子釋小心挪開,起身走到外間,點亮燈,理理衣裳,開了門。
還是那個精明的夥計:“小的冒昧打攪。有一位姓衛的公子,正在找人。小的聽著,似乎是在找幾位大俠……”
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不見!”
夥計應了聲“是”,正要走,長生又把他叫住,“讓衛公子進來吧。”
依自己的脾氣,這幾個人定要殺了洩憤滅口,偏偏李子釋死活不讓。權且再認認面孔,好好敲打一番。
衛樞態度恭謹,抱拳作揖:“在下衛樞,代表家人謝過少俠救命之恩。不知少俠怎麼稱呼?”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彬彬有禮,鎮定自若,渾然不知自己下午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
長生看他兩眼,冷著臉轉了頭:“不必了。我救的是自己弟妹,你們不過是順便。”
衛樞低了頭:“是我們連累了他們……不知道……不知道……”硬起頭皮,“小兄弟他……怎麼樣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哼!”
“這件事……實在對不住之至。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少俠大概也知道,我的老父親和嫂嫂都搭上了性命,可說家破人亡……如此遭際,我們……”
長生霍然起身。寒光閃動,拔刀削下一個桌角:“你們一家人,永遠不要叫我再看見!”
衛樞嚇得連連後退。想起卸妝臺上所見,眼前少年實在是個煞星,不禁兩腿直抖,幾乎站不穩。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把手中包袱送到桌上,打著哆嗦道:“少俠請……請息怒。這個……我們下山的時候,在幾個強盜屋裡發現了一些金銀。無主之物,也就取了做盤纏。特地送點兒來,幾位或許用得上。也算是……算是我們一點心意。”
看對方沒反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訕訕拉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長生突然衝門外叫一聲:“夥計!”嚇得他又一哆嗦。
那夥計來得飛快:“大俠有何吩咐?”
“我們的三匹馬,賣給這位衛公子了。銀子我已經收了,你這就帶衛公子去牽馬吧。”說著拿過包袱捏捏,摸出一小塊碎銀扔給他,“賞你的。送走衛公子,把粥端上來,再另外送三個人的飯菜。”
衛樞一頭霧水,看著長生結了霜的臉,想問又不敢問。
“聽著,就當我們兄弟從來沒有見過你們。從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