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跟哥哥便在那慘無天日之地依靠著長大。再後來,你都知道了,我們在血淚中磨鍊了四年,成為那裡最好的殺人工具。”
李承序默了默,也不願回想起那時的苦痛光景。
“之後三年,我和哥哥一起出任務殺人,一起受傷流血,一起抱頭痛哭,再一起鼓勵對方撐下去……他武功比我好,總是護著我,多次為我擋箭攔刀。那些年若沒有他的陪伴,我早已死了許多回了……”
雲翎努力壓抑著心底的酸楚:“呵,戲本子裡總說人生如夢,我倒真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回想那七年,我們只有對方,從那會我們便知道,終其一生我倆最親的人,只能是彼此。”
她笑起來,眼眸有深深的悲哀,“你知道嗎?世人皆道雲舒公子,謫仙九指,便都以為那九指是天生而來,其實不是。”
李承序問道:“那是?”
“從前他同我們一般是正常的十指。至於右手缺失的那根小指,是後來一次行刺時,為了救我,被對方削斷的。”
“原是如此。”李承序靜默著,過了好久低聲道:“他再怎樣好,也死了,你不能總想著他,你得朝前看。”
“所有人都說他死了。但我相信,他仍在在這個世上,在某個地方守護著我,從未離去。”
她低下頭去,眼角有水光一閃,李承序看著她,沒答話。
她的苦,只有擁有同樣經歷的他才懂,那些痛苦又罪孽的往昔,她迴歸雲霄閣後從不向任何人言說,哪怕在心中瘋長成草仍是死死憋著,而今她向他敞開心扉,不止因為信任,更因為苦痛難忍。
李承序不忍再看她的悲慼,屈指朝她額頭彈了彈,“親親,今天我們重逢乃是喜事!不許難過!”又道:“把我的肩膀借給你,難受便靠一會,就如我當年受傷時,靠在你跟雲舒身上一樣。”說著將肩膀往雲翎這便聳了聳。
雲翎目光落在李承序的肩上,將臉輕輕倚靠在李承序肩上。
寂靜花園內,融融月光將兩人影子拉的老長,兩人一個端坐,一個斜靠,一動不動呆在那,似兩尊緘默的雕像。
許久李承序似想起什麼,抓過了雲翎手,撩起袖子便往胳膊上拉,雲翎驚道:“你幹嘛!”
李承序手下不停,又去掀她的衣領,嘴裡嘟囔著:“別躲嘛,快給我看看!”見雲翎舉起了拳頭,道:“我沒其他意思,我只想看看肩膀上那個傷口。”
雲翎道:“那劍傷早結疤好多年了。”
李承序眼中湧起歉疚,“那劍傷你也是為救我才挨的,每次我想起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總是一陣後怕,如今你留下疤,剛巧我這得了瓶去疤寶藥,便給你用吧。”說著將一個琺琅瓶往雲翎手中塞去,道:“這真是一瓶好藥,上個月我那小皇上堂弟賞給我的!”
雲翎聞言開啟那滴釉的琺琅瓶,一股濃郁異香霎時傳來,燻得人簡直受不住。雲翎指著祛疤藥問李承序:“什麼疤都可以去嗎?”
李承序道:“是,我用過,效果堪稱完美……”躊躇半晌道:“就是有點疼,你得把那疤痕給割下來,然後往傷口處撒上藥粉,接著皮肉會在藥粉的作用下,重新生長癒合,疤就消失了,長出來都是光滑的肌膚……當然,皮肉割掉總是挺痛的……”
雲翎將藥推開,“我沒勇氣割肉,這藥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李承序不屑道:“你怎能這樣想?如果我是個女人,我就會為了自身的完美不擇手段!不然以後嫁人頂著這一身疤,嚇壞未來夫君嗎?”
雲翎搖頭,“沒想過,找我哥最重要。”
李承序恨鐵不成鋼,“你真是我見過最不像女人的女人了!”
雲翎毫不為恥,“你也是我見過最不像男人的男人!”
李承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