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不是天生體弱多病,謝成雪就不會再嫁人,更不會遇到那個人模狗樣卻陷入賭博深淵、還自殺一走了之、把爛攤子留給妻兒,毀掉謝成雪後半生的男人。
這也在蘇折夜內心埋下了一顆種子。
連舐犢情深都如此不堪一擊,更談何其他感情,更談何海市蜃樓的愛情。
——所有人對他的好,都已在暗中標註好了價格,需要他用餘生用一切去償還。
就算顧垣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對自己的好也已經超過了自己能承受的範圍,蘇折夜支付不起。
也不想再重蹈覆轍。
顧垣卻徹底怔住了。
此刻的蘇折夜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沒有了下午時的恍惚與受傷。
可他如此平淡的說出「我害怕」這三個字時,卻像是憑空而來一隻手,緊緊攥住了顧垣的心臟。
讓他心疼到難以呼吸。
蘇折夜不害怕失敗、不害怕受傷,甚至他不在意他的身體,連死亡都不怕。
卻害怕別人對他的好。
聯想到蘇折夜講過的他和母親的事情,顧垣好似隱隱猜到了什麼。
猜到了蘇折夜如此害怕這一點的原因。
這讓他的心臟不由更疼了。
顧垣自己的家庭十分和諧美滿,從父母到老一輩都對他和顧晴極其之好。
第一次聽到蘇折夜家裡的事情時,顧垣心疼同時還有些許不可置信。
他難以想像蘇折夜是怎麼在這種環境裡長大成人的,直到現在……他聽到他說「不要對我好。我害怕。」
浴室熱氣蒸騰,一片溫馨,卻靜到落針可聞。
就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兩人保持著此刻的姿勢,一動不動。
顧垣是愣住,蘇折夜是不想睜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水溫都有些降低了,顧垣才緩緩回神。
他的聲音染上些許微啞和乾澀:「折夜。」
蘇折夜依然沒有睜眼,「嗯」了一聲。
然後他又道:「我剛才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 」
「蘇折夜。」
顧垣卻是打斷了他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人對你好,是……」
——是喜歡你呢?
這句話已經到了喉嚨口,卻遲遲說不出來。
蘇折夜睜開了眼:「是什麼?」
「是心甘情願呢?」
顧垣堪堪止住那五個字,換了一種說法。
蘇折夜笑了一下:「圖我什麼?」
顧垣抿了抿唇。
他反問:「程彥生不是對你也很好,他圖你什麼?」
蘇折夜的語氣很平靜:「他最開始找我聊天,是想我帶他上分。」
「可現在他並不需要你帶他上分,但他還是對你很好。」
「我倆已經認識很久了。」
顧垣便道:「認識久了不代表一定要對你好,他對你的好就是心甘情願。」
「是麼?」
蘇折夜歪起腦袋,突然想起自己剛重生,在程彥生家裡不穿外套被他念叨的時候,也覺得過朋友的關懷是種不錯的感受。
只是這個剛起的念頭,在見到謝成雪時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
「是的。」
顧垣道:「我們的關係雖然不及你的程彥生,但至少我們是炮友,你幫我解決了需求,我理應對你好。」
上次他不是才說過不需要解決需求嗎。
蘇折夜側過臉,靜靜看著顧垣,沒有說話。
「好了折夜。」
顧垣撫了撫他的眼瞼:「而且我們要一起打比賽,你心情好自然對訓練與比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