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抵不住了,他深深地不捨著,他更是明白,自己知道了這個事實之後,再也不能回到和繁吹親密無間的歲月,再也不能回到和公子,不,現在是不是也該改口稱繁吹了呢,默默戀慕的歲月了。
因為自己與之朝夕相處的貓,只敢默默戀慕的公子,都是那一個繁吹啊!
他是應該恨繁吹,可是,要他怎麼恨繁吹。繁乾沒有告訴他。
嘴上卻心照不宣地逞著能:“那好,我期待你下一次的解釋。”可眼神中分明透著絲絲縷縷的猶豫不決。
在夢境中心緒波瀾,久不能息的陶木終於不堪重負,虛弱的轉醒。古有莊周夢蝶,無限美好,他這又算什麼?果然是知道的越多,心裡的負擔就越大麼?
陶木深吸一口氣,打算睜眼面對這個美麗而又殘酷的世界。
“再難,也要走下去,”
這是爹臨終前留給他的話,爹還說這是自他出生後爹才明白的。站在十六年光陰盡頭的陶木,好像有些明白為何爹說這話的時候那份看盡紛繁的欣慰了。
“啊!”入目的卻是一雙盛滿無奈的琥珀色的眸。靜靜的,絕望的,悲傷的。
陶木登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是枕在繁吹的大腿上,觸了電似地彈坐起來,顧不得滿身疲倦,只記得夢魘中那揮舞著利爪的黑羅剎,和那讓他近之更怯的幽蘭香。
“你……你以後離我遠點!三……三米!”陶木聲音帶著哭腔。
“繁乾給你看了什麼?你倒是說呀!不要相信他!一心想殺你的人是他!這麼多年了,我在你身邊待著,我若想殺你早就不會等到現在!你怎麼就這麼傻呢?”繁吹死死地扳住陶木的肩膀,目光灼灼,沸騰了一汪金水池。
“你以為我願意相信啊!我多希望那人不是你,過去的那一年我每日都為了在黃昏等你的出現而要忍受白日裡那些男人下流的眼光。一年啊!我也只能在你轉身後才敢遐想,才敢奢望。可……可那夢如此真實,真實地就像原本就紮根在我記憶中似的,我能不相信麼!你說你這些年來若要害我便易如反掌,可若是繁乾一直在暗中護我使你沒有下手的機會呢你當我瞎了還是聾了啊!?”陶木微閉著眼,卻還是擋不住決堤的眼淚,大聲朝看繁吹哭號。
“他,他還說他是三百年前的暘帝,當年我叫華珧,是為他立下無數戰功的大將軍,是嗎?”陶木稍止了哭聲,眼神中依舊是幼時那派天真無邪,被淚水洗刷過的瞳仁像極了未經雕琢的黑曜石,依稀閃著一種名為信任的光芒。
大概連他自己都要沒注意到。
繁吹聽了他的話語,眼中映著陶木那張梨花帶雨的花容,那句“為了等你”更是石破天驚般,讓他有一剎那的怔忪,恍若震碎了三百年的時光,紛至沓來。
繁吹眼神淡淡地笑了笑,為他舍七命,不他等三百個春秋,不虧!
“是,繁乾說的沒錯,他的確是三百年前的暘帝,你也確是當年戰功顯赫的華珧,可他和你……”“夠了!”陶木喘著粗氣打斷繁吹的話,腳下卻有些踉蹌,“我只要知道這就足夠了,至少繁乾沒有騙我,你呢!?你竟騙了我整整十……”話末盡,陶木便如斷線紙鳶失了控制般,一頭向後栽去。
睜眼,九微片片鎖飛花,紫紅色的罌粟汪洋若海,齊齊將花心朝向盡頭那團狐火。
想來這又是一個繁乾為他準備的夢境。陶木想罷,抬腳向那團狐火邁去。
“你來了。”陶木一驚,這聲音,竟和繁吹有九分相似,畢竟還是親兄弟。在上一個夢境中,陶木滿腦子揮之不去的念頭都是“原來繁吹就是公子”,哪有心思去仔細繁乾的聲音。可如今聽來,又是一番心痛,全然不似知道自己戀慕的人實則就與自己朝夕相處時的歡欣。
有些被忽略的微不足道的事物,往往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