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鑰匙,你看得出我一直在追查海天一色嗎?」
周翡:「看得出。」
謝允的目光沉下來,這時,他忽然不再是山谷黑牢裡那個與清風白骨對坐的落魄公子了,渾身泛起說不出的沉鬱,像是一尊半面黑、半面笑的古怪雕像。
即使帶著個人,憑謝允洗墨江來去自如的輕功,也十分遊刃有餘,他有些削瘦的下巴輕輕蹭過周翡的頭髮,漠然問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考驗我會不會監守自盜嗎?」
周翡手中望春山一擺,連挑了三個圍過來的北軍,聽了謝允隱含怒意的話,她不知為什麼有一點「扳回一城」的開心。
不過周翡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東西塞進謝允手裡,抽出自己被他攥得通紅的手指,看了謝允一眼。
一個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戰場上臨陣脫逃的。
而此物託有生死之諾,重於我身家性命。
這一副性命託付給你,還有一副,我要拿去螳臂當車。
堪稱井井有條。
遠山長黯,落霞似血。
她轉身沖向洪流似的官兵。
謝允從骨頭縫裡往外冒著壓不下去的涼意,神魂卻似乎已經燒著了。
就在這時,一聲突兀的馬嘶聲蠻不講理地撞入滿山的刀劍聲中——此地都是崎嶇的山路,誰在縱馬?
緊接著空中一聲尖鳴傳來,一支足有少女手腕粗的鐵矛被人當箭射了過來,將一個士官模樣的北軍釘在了地上,入地半尺,長尾猶自震顫不休。
林浩散亂的長髮貼在了鬢角,盯著那鐵矛怔了半晌,魔怔了似的低低叫道:「師、師叔……」
隨後他驀地扭過頭去,只見一隊武功極高的人分海似的逆著人流殺了上來,所到之處睥睨無雙,活活將北軍的包圍圈撕開了一條裂口。
不知是誰叫道:「大當家!」
這三個字登時如油入沸水,陡然炸了起來,谷天璇立刻如臨大敵,再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曹寧身邊:「王爺!」
曹寧的神色也是一凜:「李瑾容本人嗎?」
「想必是。」谷天璇一聲長哨,所有的北斗都聚集在了曹寧這格外圓的「月亮」身邊,小二十年的光景,當年舊都那場震驚九州的刺殺餘威竟然依然在!
陸搖光也飛身撤回來:「王爺,縱然區區幾十個江湖人不足為慮,也還是請您先行移駕安全的地……」
曹寧一抬手打斷他。
北端王看似笨重的身軀裡裹著常人所不能想像的技巧,他腦子裡簡直好像有一座環環相扣的險惡牽機,他越過陸搖光等人,目光落到了那分外顯眼的行腳幫身上,突然下令道:「前鋒撤回,弓箭手準備!」
陸搖光倏地一怔,一時沒弄明白他要幹什麼。
「天亡我楚,非戰之罪。」曹寧在周圍人一頭霧水之中低低地感嘆一聲,隨即猛地一揮手,肅然道,「集中精銳,向山下衝鋒,立刻下山。」
谷天璇等人一開始還怕這年輕的王爺不把李瑾容當回事,聽了這命令,一時都莫名其妙——他這不是不當回事,而是太當回事了。
縱然李瑾容帶走的是四十八寨真正的精銳,可也不過百十來人而已,他手握幾萬北軍,居然要在這突然殺回馬槍的百十來人面前撤退,為防追擊,還要佯裝氣勢洶洶的撤!
這不是匪夷所思麼?
可王爺畢竟是王爺,他一聲令下,別說撤退,哪怕讓他們這些人集體就地自盡,他們也不能違令。
北軍登時調轉刀口,竟似孤注一擲似的沖李瑾容等人壓了過去,傾覆而至。
縱然是一幫一流高手也絲毫不敢輕慢,當即被北軍成散了些許,只能各自應戰,戰局登時激烈起來……
後來的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