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傳著鬧鬼,說死去的崔夫人穿著婚嫁時的鳳冠霞帔,挑著燈籠吟唱著,只要看她一眼的下人輕則重病,重則失魂死去。
八月時,遠處袁明河續娶的鄭夫人傳來早產的訊息,說差點母子不保,如不是清平道長下了幾道救命的道符,只怕凶多吉少。
一切,都是因為袁璩。
九月,袁明河回京,與袁明江書房密談許久後,又稟了母親。
“娘,我知您疼愛孫兒,對七丫頭上下包庇,可如今她愈發不像話,瘋瘋癲癲,再留在府中只怕還要害了眾人。”
袁老婦人雙眼渾濁中帶著一絲狠厲。
“你們自行安排就是,我老了,時日不多倒不怕什麼,可這一屋子小的還小,總不能不顧。”
袁璩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被送往深山那一夜,袁明河命人把她捂暈了。捂她之人的手,小手指缺了一節。
畢竟,她咬下去的時候是用盡了全力。
時隔十年之久,她記得清清楚楚。此番舊地重遊,她心緒竟然平靜如水。倒是李嶝眼裡帶著疑惑,鳳目微沉,只是有些話不適合在馬車上追問。
是啊。
袁璩從未說過她傻,想到趙克查到的東西,什麼袁璩在元宵節瘋病突發,推了庶出的五姑娘落了水喪了命,什麼命格八字就是個克人的命。
……
罷了,待袁璩想說時,還是問個清楚。
懸在她頭上的那把要命的刀,至今仍無動靜,江湖上查不到有用的訊息,只能從過往的恩怨中找蛛絲馬跡。
倒是李擎不解,仍然傻乎乎的追問,“袁蘭是誰?袁府的丫鬟嗎?”
袁璩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擎,“袁府的五姑娘,我的堂姐。”
什麼?
李擎少年氣盛,直接在馬車裡就跳起來,車頂給他一個教訓,惹得他捂著頭頂詫異問道:“是誰?那是殺人啊?兇手可有抓到,這樣的賊子定然要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沒有。”
什麼?
李擎看向一臉淡然,全然沒有任何波瀾的小臉,“兇手沒有抓到?你不是看見了嗎?你可以指認的!”
好一個天真的孩子。
袁璩低頭淺笑,這一刻她身如孩童,卻笑得十分滄桑。
和李嶝從自己將近五十歲的靈魂中發出的笑容一樣,充滿了對人世間罪惡與醜陋看透的平靜。
見大哥也不言不語,袁璩如此怪笑,他更是不理解,只得低聲說道:“那也是……一條人命。”
袁璩不忍少年初碰這個世界的骯髒,索性再說個殘忍的現實:“所有人以為是我殺了她。”
啥?
少年目瞪口呆,表情四分五裂全然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