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順著盔甲的縫隙鑽進身體裡,城門邊的枯葉一片片掉落在他的頭髮上。小將把那塊令牌小心地揣進懷裡,策馬漸漸走遠。馬蹄聲嗒嗒作響,清脆乾淨得如同他的眼眸。
他無言,抬起頭望望天空。
我……還能回來嗎。
他混在歸京的餉軍裡離開了刺州,慢慢地向著京城前行。天氣越來越寒冷,其餘的小將士們紛紛裹上了帶來的皮毛,只有他頂著凜冽的寒風,一步步艱難地走著。
回到京城的時候,天色昏暗如同灌了重重的鉛。
&ldo;看樣子要下雪了。&rdo;身後的一個小將士隨口說著。長長的軍隊慢慢轉進皇宮的側門,他心裡沉重地嘆了口氣。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ldo;這是出了什麼事?&rdo;
&ldo;這,這是怎麼回事?&rdo;
走著走著,一向安靜的小將士們突然窸窸窣窣地談論起來。他一直低著頭走路,此刻聽見異樣,便抬起頭來,卻一下子愣住了。
皇宮上下掛了白色的布帷,在慘澹的陽光下輕輕隨風擺動著,像鬼魂一樣,乾淨,飄逸,自由。一瞬間,他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動彈不得。
一位端著食盒的小官路過,望了他們一眼:&ldo;你們還不知道?皇后娘娘薨啦……&rdo;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揪住小官的衣領,雙眼通紅:&ldo;你再說一遍,誰薨了?&rdo;
小官嚇壞了,結結巴巴地將食盒緊緊抱在懷裡:&ldo;我,我說,皇后……皇后娘娘……&rdo;
小將士們一下子都愣住了,安靜了片刻之後,爆發出震驚的嘶喊和絕望的哭聲。他忽然覺得全身都冰冷了,呆了半晌鬆開那小官,才發現攥得太過用力,雙手都青紫了。他嘴唇劇烈地顫抖著,輕輕眯起眼,抬起頭。
他知道,她為他餉軍的軍隊,定然是親信之人。早聽聞這些年她在京城行善佈施,接濟窮人,又見這些小將士們此刻傷心的樣子,想必這支軍隊,就是由那些曾受過她幫助的人組成的了。也難怪,他是鎮國大將軍,若這些小將士均是出於皇宮,任憑他怎麼喬裝打扮,這一路又怎麼會沒人認出?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用心良苦。或許她早就預見到了他在邊疆,非詔不得歸來的苦楚,所以才煞費苦心地替他安排好這一切。又或許……她一直在盼望著他的歸來,才用這樣無言的方式,祈盼他能夠領悟她的願望。他忽然思念她俊俏恬靜的面龐,只可惜此生再無相見之緣。
他鼻尖一酸,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就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病房裡只有兩個床位,好奇寶寶走後,顧宇旁邊的床位就再也沒有來過病人。秋雨連綿的時候,他一個人靠在床頭,望著窗外的雨點打在窗玻璃上,突如其來的寂寞籠罩了整個陰暗的房間。
&ldo;顧宇是吧?&rdo;護士端著託盤進來,&ldo;醫生給你換了一種藥,這是剩下這一週的量,給你放在床頭了,記得按時吃。&rdo;
在醫院的日子,孤獨,死板。每天吃藥,換藥,輸液,無休無止。他苦笑著側過頭說聲謝謝,卻忽然看見了床頭櫃上放著粉色的小紙盒。
這是什麼?他伸手拈來,才發現是一盒煙,瓦城當地的槿牌香菸,廉價實惠,已經開了封,只剩了四五支在裡面。
他打量著手裡的香菸盒,忽然笑了。他想起這是好奇寶寶給他的煙。而且他知道,好奇寶寶自己一定捨不得抽這煙,因為煙盒都皺皺巴巴的,顯然是揣在口袋裡很久了。
&ldo;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