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童貫兩次統軍攻遼失敗之後,害怕朝廷降罪,密遣使節請求金國出兵相助,金軍遂大舉入關,攻克燕京,童貫再遣使交涉,以高昂的代價,僅僅換回了燕京及其附近六州,而金軍撤退之際,則將繁華的燕京擄掠一空,包括所有浮財及壯丁美婦,大宋所收回的不過是幾座空城。饒是如此,朝廷上下仍視為二百年未有之榮耀,大肆吹噓和慶祝。
居家守喪的小五也度過了他一生中最平靜的一段時光,孝順慈母,陪妻教兒,有朋相交,不亦樂乎。唯一令他心瀾起伏的一次,便是那一年的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那幾日,照例是陰雨連綿,小五本來是要和六弟去祭奠亡父的,但小六因昨日不小心淋了雨,身子發寒,便讓他臥床休息。嶽楚則自告奮勇,要陪五哥去給伯父上墳。
兄妹倆便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拎著祭品,往祖墳而去。
滿眼青綠,小雨淅瀝下個不停,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溼土的黴味,人的心上也彷彿長了一層毛,毛躁躁的。
小五腦中浮現亡父的音容笑貌,黯然神傷,忽聽嶽楚驚道:“五哥,那是誰?”
小五聞聲望去,遠遠看見亡父的墳前,豁然立著一個白裙翩翩的娉婷女子,頭上撐著一把綠油紙傘,正在垂首弔唁。
“難道是阿嫂?”嶽楚自言自語,卻又搖搖頭,按習俗,兒媳是不用上墳的,何況劉荔還要在家照顧老小。
“或許上錯墳了?”小五揣測道,隨即也自否了,因為墓碑上都刻著先人的名字和生平,怎會認錯。她會是誰?小五兄妹滿腹狐疑,快步上前。
那撐傘女子聽到動靜,卻一回頭,露出一張雋永出塵的絕色面孔,晶瑩剔透的腮上兀自掛著淚痕,一見斗笠下的小五面孔,那一雙直令星月失色的明眸頓時一亮,轉過身來,曲身一福,清音悅耳:“哥哥,許久不見,你可好?”
“九姑娘,安好!”小五呆了一呆,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碰到那個永藏心底的小妮子, 幾年未見,她出落得愈發清麗脫俗,惟有那股時刻縈繞小五夢懷的青馨氣息,一點未變,他悄悄在心裡回答,“我很好,你過得可好?”
“這是么妹吧?你要喊我一聲義姐哦。”韓九兒對嶽楚一笑,那燦爛的笑容足以驅散天空的陰霾和地上的黴斑,竟然對小五家的人瞭解得相當清楚,又轉向他,“當年義父過身,小妹未能趕來祭奠,今日算是補上了。”
嶽楚吃驚地張大了小嘴,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木訥深沉的五哥竟收過這樣一個天仙似的義妹,看她的氣質,分明是大家閨秀,跟粗頭大腦的五哥站在一起,怎地也讓人看不懂。嶽楚剛滿十四歲,正是韓九兒當年遇上小五的年紀,女孩兒情蔻開的早,雖是懵懵懂懂,卻也能感覺到五哥和這個義妹有一種說不清的情愫,不免又好奇又有一絲興奮,要看五哥怎麼辦?
“么妹,你在這兒等著。”小五被么妹這樣看著,大感尷尬,只有避開小妮子,對韓九兒道,“九姑娘,我們那邊說話。”
“小妹自然聽哥哥的。”韓九兒的妙目對嶽楚頑皮地一眨,先行走開,說的卻不知是自己還是嶽楚,或者兩者都是。
“義姐,你叫甚麼名字?”嶽楚忽然對這位義姐大有好感,趕緊問了一句。
“你便喊我九兒姐吧。”韓九兒遠遠撂下這一句,小五撓著頭跟了過去。
“九姑娘,我們不是說好的麼?”小五心神已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相忘於江湖、相忘於鄉里,可是能相忘於心底麼?哥哥,或許你可以做到,小妹卻無法做到!你可知,自家這一生,心裡已容不下別人了……”韓九兒幽幽私語,卻要把這些年的思念之苦,在這來之不易的短短相聚中全部傾吐出來,淚珠兒早已像傘上的雨滴一樣,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