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數寸,海水幾乎漫過了兩人鼻口。阿苒都可以看到水面下不遠處鮫魚的身影正在飛快的朝這邊游來。她曾親眼目睹那群鮫魚撕碎人屍時的兇殘,饒是她膽子再大,脊背上的汗毛還是不由自主的倒豎起來。
若是那鮫魚撞翻了船板,想要在爬上來就不那麼容易了。尤其司馬珏還折了一隻胳膊,他身上正發著燒,掉到冰冷的海水裡,只怕就是有去無回。
只有一隻鮫魚,未必自己就會死掉!
阿苒咬了咬牙,右手緊緊抓住含霜,起身就要躍入海中。
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將她拉下,阿苒不由自主的又跌進了司馬珏的懷中。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以至於整幅船板差點翻了過去。阿苒反手一劍刺進木板中,藉此穩固住身形,一面失聲叫道:“你瘋了!”話還沒說完,餘光卻瞥見不遠處似乎又出現了兩隻鮫鰭。
至少三隻鮫魚!
阿苒有些後怕的萎靡了下去。一隻鮫魚或許還有機會,三隻鮫魚在一起。自己下水就是分分鐘被撕爛的節奏。
少女的眼底一片茫然,忽然眼前一暗,嘴唇已被人狠狠的吻了上來。
少年的嘴唇微微有些乾裂,親吻的力道過猛,撞得她的唇齒差點磕出血來。她想要用力推開他,卻又不敢太過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是舟傾人亡。
司馬珏彷彿算準了她不會推開他似的,他的吻強勢而深入,甚至帶著一點絕望的瘋狂。阿苒自以為閉氣功夫比尋常人要強上許多。但還是低估了司馬珏的戰鬥力。這個吻在她看來,簡直如同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一心惦記著衝向自己這邊的那頭鮫魚,這邊司馬珏還緊緊抓著她不放手,阿苒想要開口,唇舌卻被對方死死堵住。想要掙扎又怕船板會翻得更快。
就像明知道破敗的木屋不可能抵擋得住雪狼的入侵,被追逐的人們在最後一刻還是會選擇躲進木屋裡。在生死麵前,有時候心理上的防線更重於現實中的壁壘。
阿苒都快要崩潰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居然想著,就這麼死掉的話,其實也不算太壞。
人心就是這麼難以捉摸。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前一刻還膽戰心驚。此時心中卻是一片寧靜,什麼都沒有想,也什麼都想不到,甚至順從的閉上了雙眼,開始細細品味著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吻。
司馬珏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放鬆,他的吻漸漸變得溫柔而細膩。就像是三月裡的綿綿細雨,又彷彿月色下垂落花瓣的薄露。不同於阿苒之前任何一次的親吻,在死亡的渲染下,唇齒交融的每一個細節似乎都放大得格外清晰。
眼看鮫魚就要撞上船板,司馬珏抓住阿苒的手忽然鬆開了。少女驚愕的望向他。後者只朝她微微一笑,她手裡的含霜不知何時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中。晨光落在他的額髮上,顯得柔軟而澤麗,秀美的眉毛下那雙琥珀色的貓眼熠熠生光,就像是凝視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他的眼神溫柔又憐惜。
可就在下一刻,他忽然拔出含霜,眼底的笑意變得凌厲而狡猾。司馬珏朝她無聲的做了個口型,仰面便向海水中翻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響,微鹹的海水飛濺開來,落在了少女的一頭一身。
他手臂上的夾板還未卸下,臉色也是高燒後的潮紅,卻為了保護她,寧可以自身為餌,想要將那群鮫魚引開。可是人又怎麼能遊得過鮫魚?尤其他還傷得那麼重!
……
這簡直就是去送死。
阿苒怔怔的看著逐漸遠去的鮫鰭,眼圈慢慢紅了起來,她忍不住衝著海面大聲喊道:“司馬珏,你這個蠢貨!”阿苒顧不得船板會不會翻倒,抓住桅杆用盡全身力氣折成兩截,掂了掂分量,正要翻身跟著跳了下去,忽然遠遠的海面上翻湧出大量的鮮血。
少女的淚水瞬間溢滿了眼眶。海水是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