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仇怨,並不是有意而為,往往只是旁人一個無心舉措,卻導致雙方誤會加深,直到轉成深仇大恨。
李御醫是個有真本領的人,他的專長是治理疑難雜症,譬如誠郡王的先天心疾。既然自己說了舊方不妥,要想凸顯本事,像之前那樣中規中矩的方子就不能用,必須另闢蹊徑。這蹊徑就需要用到幾味特殊的藥,一般還只有大藥房才有。誠郡王妃怕附近的村鎮藥材不足,又嫌棄驛站條件簡陋,便允了李御醫的提議,先用參蘇丸頂著,待回到京裡再作打算。
於是,夜襲驛站後的隔天午後,一方是從京裡出發的謝家車隊,一方是從驛站著急回京的誠郡王府眾人。就這麼一丈來寬的官道上'1',浩浩蕩蕩兩隊人馬,不可避免相遇了。
阿苒坐在牛車裡,聽到“誠郡王府“四個字,眼皮兒微微一跳。這官道狹窄,謝府的牛車都無法並行,眼下對方也是不小的陣仗,若想通行,須得其中一方讓道才行。
誠郡王妃當然不肯讓道,這麼多車馬要避讓到官道外面的土坡上,且不說要花多少功夫,就是為了昏睡中的司馬珏,也不想讓他多受些顛簸之苦。古來名門貴族之間爭道搶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誠郡王妃有太后做靠山,根本就不怕任何對手。她正要命人上前施壓,謝家的車馬忽然動了。
謝夫人生怕路上生出爭端,特意派出一名管事跟著,再三交代了不要惹事。那管事也十分機警,他見誠郡王府的人來勢洶洶,立即就作出決定,讓車隊避讓,當然不忘事後請示一下表小姐。阿苒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她不願關鍵時候節外生枝;就算有異議,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些個貴族打交道。依著司馬珏那個纏人的勁頭,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在這裡,想要脫身就不容易了。
誠郡王妃得知後也舒了一口氣,感嘆道:“原來是謝家的人,難怪這麼知情識趣。”心裡不免又有些奇怪,謝夫人的獨子不是重傷在家休養,怎麼這個時候還有閒情逸致大隊人馬出來郊遊?她忽然想起來今日正是上元節,大概是謝家那些個少爺小姐們因謝瀾曦之事被拘在家裡時間太長,現在終於繃不住了。可轉念一想,燈會也該是天黑了以後才開始啊,現在出京這是想幹什麼呢。當下只吩咐道:“替我多謝謝他們,待鸛奴病好之後,我一定登門道謝。”
司馬珏被她一連幾個謝字給驚醒了,迷迷糊糊中似是聽到謝家兩個字,只沙啞著嗓子叫道:“慢著!我要找謝家的人過來問話。”
誠郡王妃見愛子總算醒過來了,又歡喜又心疼,親手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司馬珏閉上了眼,剛要撇開頭,卻忍不住彎下腰一陣咳嗽,只伸手掀開身上蓋住的錦被,死死的抓住了厚重棉布所製成的車簾,似是要用力將它掀開。
誠郡王妃心疼之極,連忙按住他,嗔怪道:“鸛奴,你有什麼話讓母妃去問,這會兒吃了冷風,等下又要發熱了。”
司馬珏無力躲開母親的碰觸,只勉強抬起頭,用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倔強的盯著誠郡王妃,直到後者終於嘆了口氣鬆開了手,這才斷斷續續道:“把,把人叫過來!”
那管事聽聞誠郡王世子有話要問,腿肚子頓時打了個抖。司馬珏兇名在外,誰知道這個小煞星要折騰什麼花樣,此時只能暗道一聲晦氣,臉上仍是恭恭敬敬的模樣。
司馬珏深吸了一口氣,問:“這兩日,可有什麼人去你們府上?”
那管事裝傻道:“謝府每日出入採買的人不少,不知世子想問誰?”
司馬珏身子虛弱,正是脾氣不好的時候,最恨別人和他打官腔,隨手抓了一隻隱囊便要砸出去。可惜他力氣太弱,那隱囊連車簾都沒有撞開,就直接掉落了下來。
司馬珏又羞又怒,乾脆一把掀開簾子,隔著鏤空的車�